曾小麗既不喜歡燒焊生意的髒,又舍不得它的錢多,有時就采取躲懶的方式,看見活不多或者完全沒有活兒的時候,她就會找個借口跟唐魯立說一聲要做什麼做什麼,然後自己跑出外邊去閑逛一陣。
不過今日曾小麗從早上到下午都沒有出過門,因為太陽太猛,溫度太高,看著門外的烈日就叫人畏懼,哪兒還有心思再出去呢?!但呆在鋪子裏也叫她挺難受,挺難受的,主要是悶熱,烘得人口幹舌燥,老想喝水。她從早上到下午至少喝了五斤水,有的是自己用熱水壺燒開後再放涼的開水。也有的是到附近店子裏買的礦泉水、純淨水,喝個幾乎沒完沒了,可也總覺得沒有解到渴似的。
鋪外人行道邊有些一年到頭總也掃不幹淨的葵花籽皮、西瓜子皮,給太陽曬著很顯眼地紮進人的眼睛。離那些地方不遠處,一張皺巴巴的名片在翹著,有時在那兒靜靜地一動不動,似給地“膠”粘死著;有時又給風吹得一晃一晃地動著,似在挑逗人。
下午三點鍾時,陽光已經明顯地西斜了。曾小麗眼望牆上的一處裂縫,正無趣無味地坐在鋪中央喝著水,忽然一個衣衫襤褸的外省女子蓬亂著頭發走到門口,怯生生地問她:“這位大姐,請問你可以給我十塊錢嗎?我回家沒路費,想求你幫幫我!”
曾小麗望向她,神情淡漠地道:“對不起,我自己也賺不到錢,沒法給你。”
“才十塊錢,像你這樣的老板賺錢那麼多,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在乎那十塊八塊錢的,你就發發善心幫幫我吧!”陌生女子乞求地道。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講了沒錢就沒錢,老不走,一直在這兒煩擾人家!”曾小麗很不快,這個女子看起來不像個浪跡天涯的人,但也不一定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是想回家而沒有路費,因此曾小麗雖然對她有一點兒惻隱之心,卻也不情願給她錢,便很希望她快些走開。
可這女子卻不想走,一副傻勁兒地硬站在鋪門前,仍乞憐地向她要求道:“這位大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給我十塊錢,我會一輩子記著你的,以後有機會我也會把錢還回給你!”
“如果我想給你錢,那我就不祈望你能再把錢還回給我。”曾小麗心裏這樣想,不知怎麼才能把這個憑空跑來騷擾人的女子給“送”走。
還好,正在曾小麗心神不定的時候,唐魯立從隔扇裏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對著那陌生女子乜斜了兩眼,然後聲音平淡地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從江西來。”女子低聲回答。
“那麼遠,怎麼會跑來廣東呢?”唐魯立又問。
“哦,是受了我老鄉的騙,給拐賣來的。”
女子突然麵露郝然。
唐魯立是一個脾性仁厚的人,聽她這樣說,便沒有什麼猶豫,轉臉對曾小麗說:“老婆,你就給她吧,讓她快些回到家鄉,不然她一直流落在外。也真是夠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