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魯立是一個有廉恥心的人,在那兒哭喪著臉兒又坐一會兒之後,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這兒吃飯了,他沒有那個臉麵,也沒有那份閑心思。於是他便心緒繚亂地離開了這兒。

走在從白玫瑰餐廳向樓梯口去的路上,唐魯立眼望站在大餐廳門邊的一個女服務員,痛苦悲哀地想:“我怎麼會那麼不知天高地厚呢?史委員同我講了那麼幾句話兒,我就以為自己可以同他拉交情,那麼魯莽地向他講出自己的心裏話兒。我算什麼東西?我不過是一個可能一輩子都沒什麼大出息的人,我沒資格同他講那些話的。當官人常常是口是心非的,即使他答應幫你辦事,也可能是空頭支票,更不用講史委員連答應也從來沒明確答應過你。我以後再也不能做這樣的蠢事了,就算一輩子改變不了命運,我也決不再求人,永遠默默無聞地獨自頑強拚搏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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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魯立內心紛擾、迷迷茫茫地從大鳥飯店走出來,先在小食店裏吃了一客快餐,讓自己回家去不用再餓著肚子找吃的,那麼容易在曾小麗麵前露餡,然後就往家走去。

路上他提醒自己,要振作一點兒,不要給一時遭受的打擊打倒,表現出太灰沉的神情,讓曾小麗和父母看出來。史委員的冷待算什麼呢?他隻不過是眾多政府官員當中的一個,就算被他看輕,他不會幫助自己,自己也還盡可以通過自己事業上的努力讓其他官員看重,取得自己應有的地位。自己犯不著因為這次的刺激就變得頹喪衰敗,如同喪家之犬一樣。

因此唐魯立竭力地自我改善心情,盡可能地使自己變得舒朗一些,快活一些。

唐魯立從大鳥飯店前邊的街道往家走著。這段路他已經好久沒有來過了,想不到它正在搞路麵改造,把車道部分的泥土挖走兩米深,使它完全變成了大壕溝,不注意可能會叫自己的雙腳踏空。

靠街邊人行道上則很多地方成了泥堆,人們在上邊走來走去,也踩出了一條路。由於老下雨,那泥路爛爛的。不知誰往一些小山包處鋪下很多報紙,此時停雨,而那些報紙也大多幹幹的,應該鋪下沒有多久。

唐魯立從其中一些鋪了報紙的小山包處走過去。一個十八九歲的小青年迎麵而來,與他錯過之後便呆在他原來走過的那些有報紙的山包前撿報紙,隻要是幹的便不管是好是壞都撿起來。

唐魯立回頭看了他兩眼,繼續往前走去。麵前橫住了積水和很爛的稀泥。無路可走,他便隻好踏到稀泥處,結果沾得滿腳都是。

過了這地方又有一個小山包鋪有很多報紙,他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心想如果是想把路鋪得幹爽一點兒給人行走也起不到那作用啊!而且報紙又不全是鋪在人走的路上。想到自己家裏炒菜燒柴也是要用報紙起火的,如果他不撿一點兒回去便給那小青年全撿去了,便彎腰撿了幾張。但很快他又覺得不好看相,便想丟回原來的地方,想一想又終於沒有丟,抓成一團變成很小的東西,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