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燒焊店還很近的時候,唐魯立腳步是走得很迅疾的,讓妻子從背後看見他很抓緊時間去文化站看報紙。但離燒焊店遠了,他的腳步便越放越慢了,腦子裏慢慢地便想起他新“發現”的那種數學問題——帶悖逆性質的數學問題。想著想著,他一點兒進展也看不見,那雨傘卻突然“嘭”地一下,發出了一種挺古怪的聲音。
唐魯立以為是哪個他熟悉的人在背後敲了一下他的雨傘,他也不回頭,隻向背後擺了擺手道:“莫開玩笑,我的傘會給你打壞的。”
說完他便繼續往前走去,但才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聽見那雨傘頂上發出了“嘭”的一聲。
唐魯立覺得那人真是太作怪了,像成心要跟他過不去似的,便猛回頭,仔細一看,卻發現哪兒會有人的影兒?周圍離他最近的人也有七八步遠哩,於是趕快把傘傾下來檢查一下,這時便見那上邊掉下了一截粗樹枝——正好插在傘尖上哩!
對此他隻能苦笑了,搖搖頭把樹枝取下來扔開,又再往前走去。
快到文化站時,唐魯立遇見了劉振中。劉站長也撐著一把傘,遠遠看見他便滿臉帶笑地問:“唐魯立,你去哪兒啊?”
“不去哪兒,我去文化站看看報紙。”唐魯立照實回答。
“哦。”劉振中點點頭,不再說什麼話兒了,走開去。
唐魯立來到了文化站,慢步走上二樓的報刊閱覽室。由於他帶東西出門,若臨時放在一邊常會在走時忘記帶走,到時找也找不回,因此他收了傘後,雖然那傘不時往下滴水,他也用一手抓著它在裏邊看報紙雜誌,但沒有工作人員。
唐魯立已經好幾日沒有來了,今日是三十日,去找夾本市報的那一疊,還隻夾到二十四日的一期,正好是他上次所看到的報紙。他便納悶,怎麼那麼多日的報紙沒有夾上去呢?難道新報紙一直沒來嗎?因此便四處找,給他在一大堆舊報紙的靠邊上處看見有好幾份新報紙疊著在那兒,翻一翻,正好是這幾日的本市報,便拿到跟前來坐下在那兒看。
他看頭一份報紙時,第一版上幾乎全登的是大相片,有一張說明上寫,在省運會上,某解放軍代表隊很厲害,戰勝本市隊奪走了籃球賽冠軍,本市隊屈居第二。另一張相片上的說明中寫,本市籍一位中年女作家才華過人,長篇小說獲全國冰心圖書獎,是本市第一個獲得全國性文學大獎的人。
這些相片裏報道的事情雖然都是些跟科技方麵無關的事情,但唐魯立看著卻不能不產生一些聯想:別人做得那麼出色,可以取得良好的成績上報,他為何就不能呢?如果他也能獲得一次全國性大獎,讓報紙選用他的相片登上去,那他該多麼榮耀啊!
這樣出人頭地的事情是人人都想的,但卻沒有那麼容易做到。因此他隻聯想一下,然後便自嘲地一笑,就繼續看報紙了。
閱覽室裏鴉雀無聲。
進報刊閱覽室的都是一些成年人,中老年人居多,年輕的隻有一個女孩,那是個從來隻看書刊不看報紙的女孩,相貌平平,但卻看得很認真,而且還帶有日記本和鋼筆,遇到她喜歡的文章或者段落她便仔仔細細地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