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曾小麗由不得很煩悶,竟然在一閃念裏想到了羅順初:如果她當初是嫁給了他而不是嫁給唐魯立,他那麼有錢,出現這種情況那可就不會叫她繁難了……
唐魯立不會想到她這時猝然起了什麼想法,隻管催促她道:“老婆,快去取錢吧!你媽得了急病,我們做晚輩的總得出錢給她治,不然哪兒有做人的良心呢?你就早早把錢給她送去吧,免得你爸你哥他們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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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魯立和曾小麗去年開辦的那家燒焊店,生意確實挺好的,才做了十個月就賺了五萬多塊錢,除去吃用和還債,共積攢下了近四萬塊錢。按照那個勢頭發展下去,如果能夠連續做上十年,到時存下四五十萬塊,這一輩子就不用再做事也不愁沒有飯吃了。
可是天不從人願,才做了十個月就說要拆,把原來隻有一層的舊鋪頭拆掉,改建成了八層高的樓房,並且規定新樓不能再開燒焊店、飲食店和水泥店,叫唐魯立兩口子陷入到一種兩難之中:不再繼續在那兒要一個新鋪頭吧,就得把原來頂別人空鋪頭掏出去的八千塊錢白白打水漂,沒法通過把鋪頭慢慢重新轉讓出去將它收回來,叫他們很舍不得;繼續在那兒要一間新鋪頭吧,不僅得轉行,屋租大幅上升,還得在拆鋪之前先交出兩萬塊錢定金,不知轉行以後能不能找得到飯吃……
唐魯立兩口子最後是掏出了兩萬塊錢定金預定了一間鋪頭,但卻越來越處於一種懊惱之中:那單位在收下錢之時,口頭跟他們說好是半年內大樓就能竣工的,新鋪頭半年內即能交付使用。可是到頭來,過了半年新樓隻建了個七七八八,七八九月,延續到十個月過去,大樓還是連裝修也沒有做完,更不必說水電安裝要拖到驢年馬月了。
新鋪頭越遲交付使用,唐魯立兩口子便越產生空落和惶惶的情緒:因為隨著鎮街規劃的變化,原來離燒焊店位置不遠的鎮上許多居民,都陸續搬到鎮的河對麵建樓或者買房,還有一些單位也聞風而動,已經遷往或者準備遷往河對麵,燒焊店原來所在鋪頭這一片地方的住戶越來越少,不管做什麼生意都更加難做,而屋租卻大幅提高(每間麵積大很多,每平方米單價也高很多),由舊鋪頭的每月五百八十塊升到了新鋪頭的每月一千八百塊,叫你想到每日不吃不喝,先要把除去本錢“淨賺”的六十塊錢交出去,還得應付工商費、稅收費、衛生費、社保費等等一大堆費用,就叫你焦慮不安。迫於無奈,他們隻好貼出啟事把預定的新鋪頭“轉讓”出去。開始他們還想除了定金兩萬塊之外,連帶再收回原來給別人的八千塊錢舊鋪頭轉讓費。可是貼出啟事一個月內,雖然有幾個人打電話來問過,但聽說要出這麼多錢,都很快一個個沒了興趣。看到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沒法再強求收回那麼多白給別人的轉讓費了,除了定金一分不少之外,轉讓費先降為五千塊錢,再降為三千塊錢,最後降為兩千塊錢,還是沒有人要,他們真是不能不感歎自己倒黴透了:自己要別人的舊鋪頭就得白丟八千塊錢,別人要自己的新鋪頭卻連兩千塊錢也不肯給!當看見自己連貼進一部電話、一根電視閉路天線也收不回一千塊時,隻好自認倒黴,隻收回兩萬塊錢定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