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呆女婿的老婆紡好了棉紗,接下去想織布做衣裳了。呆女婿家裏沒有布機,老婆就說:“喂,你去跑一趟,到我娘家去借一架布機來。”
“布機是啥東西?”
“布機就是布機。你隻要勿講錯,人家都曉得的。”
“喔,曉得了,便當的。”
呆女婿一口答應,拔腿就跑。呆女婿曉得自己記性不好,擔心要把布機的名字弄錯,所以一麵急匆匆趕路,一麵嘴巴裏一刻不停地念著:“布機,布機……”
走到半路上,一不當心踏著一塊西瓜皮,呆女婿四腳朝天,摔了一跤。這一跤跌得他暈頭轉向,等到爬起來,老早把“布機”兩個字忘得一幹二淨。這下急得他滿頭大汗團團轉。
他一跺腳,終於想出來了,是啥?原來是“肚饑”。於是呆女婿喊著“肚饑”,一路朝前走。
走呀走,走呀走,走到丈母娘家裏,人家都已經吃過中飯了。呆女婿一到,就連聲叫道:“丈母娘,我要肚饑,我要肚饑。”
丈母娘隻聽得肚饑肚饑,心想她女婿大倌走了這麼多路,肚子是該饑了,就連忙拿出飯菜來請他吃。
呆女婿吃飽了飯,嘴巴一抹,就對丈母娘說:“我吃飽了,要回去了,你把肚饑給我吧。”
丈母娘嚇了一跳,連忙說:“你不是吃飽了?”
“我是吃飽了,我老婆要肚饑麼。”
“胡說,她肚饑不好自己燒飯的嗎?”
“我也弄不明白,是她叫我來借肚饑的。”
“肚饑怎麼好借?”
“好借的,好借的。她說我一講你就曉得了,她等著派用場呢。”
聽到這裏,丈母娘才聽出點子醜寅卯來,她曉得女婿大倌又在發呆了,忍住笑對他說:“不是肚饑,是布機。”
“對對對,布機,布機。剛才我在路上踏著一塊西瓜皮,摔了一跤,布機就變成了肚饑。變得真快!”
丈母娘哭笑不得,曉得跟這種人講不靈清,就把布機拿了出來,叫他快點掮回去。
呆女婿掮了布機,“吭唷吭唷”走回去。走到半路上,碰著一個放牛娃。放牛娃有心跟他尋開心,就笑嘻嘻地對他說:“啊呀你這個人真笨,怎麼兩隻腳的人反倒去掮四隻腳的布機呢?你看,我牽著的這頭牛也是四隻腳,它不是自己在走嗎?”
“喔,原來四隻腳的都會走的嗎?”
“當然啦,兩隻腳會走,四隻腳就更加會走了。你快點放下來,讓它自己走。”放牛娃說完之後,就牽著牛自顧自走了。
呆女婿搔搔頭皮一想,不錯,有道理,我怎麼沒想到呢?
他連忙放下布機,哇喇哇喇喊了起來:“布機,你聽好,你有四隻腳,我隻有兩隻腳,為啥要我來掮,太不像話了!你跟我走吧。”
布機動也不動。
呆女婿發火了,從路邊柳樹上折下一根柳條,拚命鞭打起布機來,一邊惡狠狠地罵它:“懶坯!還不快走!懶坯!還不快走!”
可布機沒有靈性,你再打也沒用。後來,呆女婿的手臂打酸了,他賭氣把柳條朝地上一甩,一個人先回去了。
到了家裏,老婆問他:“布機呢?”
“布機在後麵,等一歇它自己會來的。”
“啊呀你個笨蛋,布機怎麼會自己來的呢?”
“它有四隻腳,不好自己走的嗎?”
“它是木頭做的,怎麼會走?”
“船也是木頭做的呀,怎麼會走的呢?”
“船在河裏。”
“藕也生在河裏,為啥不會走?”
“好了好了,跟你講不清楚,反正布機自己不會走路,你得去把它掮回來。不過現在天都快黑了,來不及了,明天起早一點去掮。如果被人家掮走了,我是要跟你不客氣的。”
呆女婿有點怕老婆,隻好縮在邊上悶聲不響了。
第二天一早,雞叫頭遍,他老婆就把他從床上拖了起來,逼他快一點去把布機掮回來。
呆女婿跌跌撞撞趕到昨天放布機的地方,一看,還好還好,布機仍舊在老地方,沒有人動過。伸手一摸,布機受了一夜的露水,潮乎乎的,呆女婿自言自語地說:“你這個家夥枉有四隻腳,膽子怎麼這樣小?獨自在這裏過了一夜,就會嚇出一身冷汗來,真窩囊。算了算了,還是我來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