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馮蘅與黃藥師再次站在古墓之前。黃藥師在青衫袍袖下的手握著馮蘅略微冰冷的手,朝她微微一笑,然後徐徐說道:“古墓中的朋友,桃花島黃藥師再次來訪,還望出來一見。”略顯冷清的聲音不高不低,用內力送出。
過了片刻,墓中寂靜無聲,無人應答。黃藥師眉頭一皺,正要再次呼叫,便聽得一個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又是你們?”聲音淡漠無波。
黃藥師聞言,轉過身來,臉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是為她的輕功驚訝,居然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且不為他所察,這人的輕功已然出神入化,可謂天下無雙。
林苓並未施以回禮,隻站在他們對麵,靜靜地看著他們。
馮蘅瞧她手中拿著一些日常用品,想必是剛下山回來。微微一笑,盈盈朝她施禮,說道:“前來打擾,實是我倆的不是。馮蘅身中劇毒,須寒玉床相助方能醫治,望閣下可借寒玉床一用,我們必定感激不盡。”
林苓雙目看向她,頓了頓,搖頭說道:“我不救外人,你們去罷。”
黃藥師聞言,劍眉緊攏,想起王重陽所言,按捺著心中的不耐,說道:“我們冒昧前來,實是不該。還望閣下可網開一麵,救人一命,在下與未婚妻定然同感閣下大恩。”
他頓了頓,又說道:“無功不受祿,若他日閣下有用得黃藥師的地方,隻要黃藥師力所能及,定然水火不辭。”
那林苓聞言,瞥了他一眼,然後又看向馮蘅,說道:“我獨身居於這古墓,日子百無聊賴。我昨日已說過,你要我出借寒玉床救你未婚妻,那也未嚐不可,但你得將她留下在這古墓之中與我為伴。”
黃藥師雙眸微眯,尚未說話,隻聽得馮蘅笑道:“這可不成,馮蘅可能要辜負閣下的一番好意了。”說著,轉頭看向黃藥師,隨後又微笑著,放柔了聲音說道:“馮蘅既將為人|妻,無論生死,自然是要陪在夫郎身邊的。”
在她的心中,既然認定了黃藥師,無論二人完婚與否,她總是他的妻子。
黃藥師聞言,一怔,那黑眸霎時盈滿驚訝,但隻是一瞬,隨即穩穩收妥。
自他與馮蘅定下婚約,她對自己身份的轉變可謂是適應得非常快,非常非常快。但她騙得了旁人卻騙不了他,她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對他亦是有著情意,但未曾真真正正的敞開心扉接受他。甚至在她酒醉的時候,她還是逃避著兩人間的牽絆。
他本想,若她一直逃避,那也無妨。黃藥師對心儀的女子,當用君子之禮求之,他有的是時間與耐心同她耗。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可以與她耗一輩子……這是馮蘅首次如此明白地顯露她的心意,他驚訝之餘,自是喜不自勝的。
林苓聞言,輕哼一聲,“姑娘,世間男子多為薄幸,隻怕你日後會為今日的決定後悔不已。我念你如此年紀,毒發身亡了未免太可惜,不如你與眼前的男子斷絕關係,入我古墓,豈不更好?”林苓是林朝英的貼身丫鬟,見證了林朝英與王重陽的相識相知到相離。隻覺得王重陽這般英雄俠義的男子尚且負心薄幸,何況他人?
林朝英與王重陽因愛成仇後,她與林朝英深居古墓之中,眼看著林朝英為情所苦,以妙齡之姿避居於古墓之中,日漸憔悴,最終鬱鬱而終。再加上古墓派所修煉的武功,須得斷絕七情六欲,故林苓對男女之情向來無甚好感。
馮蘅輕輕一笑,微微搖頭,“閣下這是逼馮蘅舊事重提了,我不是林朝英前輩,黃島主亦不是王真人。馮蘅昨日見到閣下劍法高明,一招一式都將全真教的劍法全數破解。可是——”她一頓,沒有往下說。
林苓雙目一眯,厲聲問道:“可是什麼?”
馮蘅輕歎一聲,隨即說道:“可是閣下想必曾與林朝英前輩一起修習劍法,怎會不知,你所使的劍法若與全真劍法一並使用,竟能將其弱點一一補全。”若說林朝英生前是恨著王重陽,還不如說她至死,都不曾忘懷自己心中的情意。否則,如何會自創出這等劍法,一招一式,竟然能將施展全真劍法的人要害盡數護住,若不是情到深處,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