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爭頓了頓,道,“可孤不明白……張煌言和李顒等人,是怎麼被你說服的?”
陳名夏微微一笑,“王爺誤會了,臣為何要說服他們?”
“難道……他們也與你一樣?”吳爭心無端地一陣抽搐,隱隱作痛。
“不,不……王爺誤會了!”陳名夏神色非常坦然,“張煌言和李顒等人無須臣去說服……他們忠於王爺,但,他們更忠於他們的出身……!”
“出身?”
“是……聖賢傳人嘛!”
吳爭明白了,這與他的猜測相吻合。
陳名夏繼續道:“可王爺也無須高興……他們雖然與臣不盡相同,但至少至此時,他們的目的是與臣相同的……而經過今夜之事……再無什麼不同了!”
吳爭緩緩點頭,陳名夏說得沒錯,兵諫一旦發生,無論張煌言和李顒等人的初衷為何,都已經回不了頭了。
吳爭稍作沉吟,“孤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請陳大人解惑!”
“王爺盡管問,臣知無不答!”陳名夏笑著應道。
吳爭咧嘴一笑,神色突然自信起來,“孤想不明白的是……陳大人擁戴孤登基,就不怕孤登基之後……對你秋後算帳嗎?”
陳名夏神色一緊,但隨即坦然,“要說臣不害怕、不擔心……那肯定是假話!”
吳爭滿意地點點頭。
陳名夏話鋒一轉,“可如果王爺今夜頒布詔書……將今夜應承的四樁事項,詔告天下……試問,若王爺欲戧害臣及臣有家人……天下人,能答應嗎?再則……臣那時已經成為新朝首輔助了,不管是兵部內閣還是軍機處,皆有臣的人在,王爺想殺臣,恐怕是真不容易……若王爺不惜以天下再起兵亂為代價,來殺害臣……那臣,就無話可說了……王爺,您會嗎?”
“首輔?”吳爭大驚。
陳名夏臉不紅心不跳,一臉理所當然的神色,“如今首輔冒襄方才勝於臣,然臣治國之才遠勝於他……王爺不會用人唯親吧?”
吳爭心裏一聲歎息,陳名夏心思果然縝密。
如果事情真按他的想法實行,那麼,今日之後,陳名夏就是為天下讀書人謀福祉的人,甚至是會天下士族、商人,乃至軍人立命的英雄。
吳爭要秋後算帳,定會遭到這些階層的反噬,因為這些階層的第一反應,就是皇帝要食言而肥了,最關鍵的是,他們已經成為既得利益者了,怎會輕易放手已經到手的利益?
吳爭無法一一向這些階層去解釋,況且,這事根本無法解釋,隻能是越描越黑。
陳名夏所提的四個諫議,看似正義,可其實等於將他自己的性命,及全家人的性命,捆綁在了一起,他說的沒錯,如果吳爭一定要秋後算帳,那麼,等於是與大半個天下為敵。
君王無私仇,陳名夏著實高明啊!
吳爭沉默了很久,再抬頭時卻是一臉笑容,“縱然你是張良計,孤也有過牆梯……孤不做皇帝也就是了嘛……!”
“王爺為何不願為帝?”陳名夏一副驚訝的口吻。
“孤為何定要做這傀儡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