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百史兄肯說些什麼。”
“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很好!”吳爭想了想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臣隻想做一個忠臣、直臣……可惜,王爺不允!”
吳爭眯了下眼睛,“百史兄啊……你可別髒了忠臣、直臣這四個字了……來,你倒是說說,從古至今,有你這般的忠臣、直臣嗎?”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我呸!”吳爭不屑道,“孤何處虧欠於你?”
“王爺虧欠了天下人!”
“天下人?”吳爭笑了起來,“你說的是……象你這樣的人嗎?”
“數以百萬計的芸芸學子難道就不是天下人?”
“孤創辦了江南學院、商學院、軍校……江南學院已經有一屆學子畢業,進入了各府縣衙門,或為官或為吏,而商學院學子,亦有進入財政司及其在各府縣分署、所供職,至於軍校……但凡是畢業於軍校的生員,皆被吸收進北伐軍諸部……孤不明白,百史兄所指的數以百萬計的芸芸學子,為何許人?”
陳名夏有些激動,“在王爺心裏,難道就從沒有過建興朝之前的讀書人嗎?難道他們就不是王爺治下子民嗎?”
吳爭哂然道:“百史兄終於說到根節上了,你口中的芸芸學子,就是舊讀書人……唔,確實是讀書人,也是孤的子民……可他們十年寒窗所學,孤用不上啊,現今各府縣衙門也用不上啊……譬如如今孤治下江南十餘府之地,皆實行工農商皆士之政,試問,你口中的芸芸學子可願意接受?再譬如財政司所需之經濟人才,那些舊讀書人,能勝任嗎?百史兄任左布政使一職以久,難道還不清楚,孤並非執意不重開科舉,而是這些舊讀書人中,確實找不出多少人可用?再說了,孤也沒有將這些人一棍子打死……他們盡可去江南學院回次爐,學費全免,還包他們一頓吃喝,學出來之後,依舊可以入衙門為官為吏……孤就不明白,你為何執拗於此呢?”
陳名夏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借口,全是借口……一朝天子一朝臣,陳某見多了……可陳某是真不明白,王爺為何就不能禮賢下士、善待讀書人?”
瞧瞧,說了這麼多,他愣是將事繞回去了。
吳爭稍感不耐,亦是哼了一聲,道:“陳名夏,說說你自己的事!”
“臣……有何事可說?臣所做一切,皆是為生民請命、為國朝社稷萬世之太平!”陳名夏一本正經地道,“若是說臣有罪,那就是臣的進諫過於激進了……臣沒有想到府兵衝入王府前門時,會與府衛發生火拚……這確實是臣的錯……臣認!”
人的臉皮厚到這種份上,真是天下無敵了。
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否認之前所說所做過的一切,甚至於剛剛說過的話。
看著陳名夏意正詞嚴的氣度,吳爭笑了,雖然心裏不想笑。
因為吳爭知道,陳名夏最想看見的,就是自己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