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煙,你到底怎麼回事?”古越捧著沈流煙的手,依舊是溫暖的,可是這溫暖,含了冰雪。那晚那溫潤滑膩的感覺,全然不見,隻是無邊的冰雪緩緩侵襲著沈流煙的身體,愈加冰冷。
沈流煙聽著古越的話,緩緩睜開眼,打量著他,目光鄙夷。
“不過是奪心蠱發作罷了!”
沈流煙的如話如同一記悶雷,愴然在上空響起,轟然而至。奪心蠱,是奪心蠱,可是為什麼?
“下藥的人竟然不知奪心蠱之效?”
古越心情煩燥,沈流煙出言相譏,讓他更加煩悶。
“奪心蠱,十五夜發作,蠱遊走全身,吸以精血為食。下蠱人以心血喂之,繼而沉睡。待到十五,再次醒轉,如此反複。若無心血相飼,蠱自吸盡全身精血,直至心死,再化為卵,練為藥。”
沈流煙緩緩道來,一字一句如同劍劍擊在古越心頭。奪心蠱,竟然如此陰毒,竟要以心血喂養。
老三的心計,果然陰毒。若他舍了心血,自己會受損;若不舍,再無人能抵擋老三。怪不得老三將如此稀世毒物,留在他身邊。古越眉宇間,盡是陰暗之色。
一席話,用盡了沈流煙的力氣,靠在牆邊,氣息若有若無。古越遲疑了一陣,終是伸出了左手,用刀劃過,將手湊在沈流煙嘴邊。
沈流煙神智昏迷,隻覺得香甜無比的甘液湊到嘴邊,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活過來一般,雀躍著,歡呼著,支使著她張嘴吸著那香甜的甘液。心血入喉,如同久旱的田土遇甘霖,一瞬間都活了過來。隻是鼻間有些反感,那物帶著如同血般的腥氣,幾欲作嘔。
沈流煙吸食的心血不多,大概是初次發作,隻吸了幾口,便沉沉睡去,留下古越在原地,眉心沁汗如雨。
遠方,一個暴跳如雷的女人正狠狠罵著:“他居然為一個女人,舍了心頭血,舍了心頭血。三哥,你要幫我,你要幫我。”
男人撫著狂怒的女人:“阿芷,我幫你,我幫臉。我定會讓你稱心如意……”
沈流煙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撫著暈沉沉的腦袋,沈流煙回想著昨夜的情景,難道是古越救了她嗎?沈流煙搖了搖頭,古越那人不像是會出手救人的人。
公孫計端著餐點走進來時,正看著沈流煙出神的模樣。夕陽下,臉色接近透明,透著淡淡的紅暈,帶著一種病態的嬌美,讓公孫計移不開眼。
“嗨,小流煙。”公孫計優雅的笑著,卻是明顯的不懷好意,難得老大病了,能與小流煙獨處,公孫計樂不可支,一早便屁顛屁顛的端著餐點過來,怕沈流煙醒來餓著。
“小流煙,餓了吧!”公孫計諂媚的討好著,端出五六種的甜點。
沈流煙眼角抽畜,“小流煙”三字還真是如影隨行,隻是公孫計叫出來,讓人一陣雞皮疙瘩。
“公孫少爺,小流煙三字,還是不叫為好,你可得為自己的生命著想。”沈流煙玩弄著手中一根玉須針,意思不明而喻。公孫計一陣冷顫,沈流煙的針可是讓他吃了大苦頭,想著街角對峙時,聽清風說沈流煙毫不留情的向自己刺了一大把玉須針,還揚言要斷了自己的手,還真是血性女子。
“嘿嘿,流煙,別!咱們都這麼熟了。”公孫計訕笑著,明亮的眼中映著沈流煙的身影,交錯了時光。那樣明亮的眼光,倒讓沈流煙紅了臉,錯過他的眼光,心突突跳起。
“哼,誰叫你把我弄來這個地方,昨晚我差點死了也。”沈流煙接過公孫計的甜點,慢慢咽著,數落著公孫計,如同女王一般,指使著公孫計端水遞茶。
“昨晚上,不會是古大爺救了我吧!”沈流煙試探著問,奪心蠱若沒有解藥,便隻有下蠱人的心頭血才能壓住蠱,沈流煙還是有些不相信,以古越的性格,便是天下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停眼觀望。
“小丫頭,明知故問。”公孫計調查過沈流煙的資料,她與程揚的事,他自然知道,見沈流煙不喜那稱呼,自然就換了。不過這事老大不說,他可沒有膽子,不然到時沒人收屍,可就苦了他了。
沈流煙有一下沒一下的舀著手中的甜點,目光飄忽,看著窗外,一時安靜如斯。公孫計悄悄離開,輕輕為她帶上門。沈流煙回頭盯著關上的門,思緒如潮。
古越,竟然救了她?
唇間猶在的血腥氣息,似帶了絲妖嬈,眼前浮現著古越萬年冰霜的身影,永遠高高在上的模樣,仿佛也沾染了凡塵之氣,不再那般遙遠。想想,一命換一命,她沈流煙救了他一命,古越報答,算起來她還是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