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到十點鍾,就見經理和課長回辦公室來了。剛才在車間忙活了幾個小時,想必他們也熱夠了。一進辦公室,經理就對我說:“快點關窗,關風扇,把空調打開。”他一邊說,自己也去關其中的一扇窗了。關好了門窗、風扇,打開空調,才幾秒鍾時間,隻覺得一股涼風氣泌人心脾。坐在有空調的屋子裏麵就是好,夏天都不覺得天氣熱。開著空調,辦公桌上的紙張也不會隨風四處亂飛。難怪那麼多女孩子都想做文員,原來做文員的一個好處就是有空調吹,坐在辦公室裏麵不會出汗。我繼續瀏覽電腦裏麵的表格。經理和課長這個時候沒有事情做了,就在辦公室裏麵聊天。
過了沒有多久,有一個穿藍色工衣的妹仔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任助理張小雨。經理早晨就告訴過我,張小雨不做了。不想混的人,在離廠的時候,自然是很牛的。展順廠可是有廠規規定,員工進入生產區域不能穿拖鞋的,可是她進辦公室的時候,居然穿著超短褲,靸著拖鞋。她來辦公室晃了一圈,見我坐在她的座位上,似乎明白了什麼,也沒有對經理和課長說半句告別的話,就怒氣衝衝的摔門走了出去。看來這個張小雨,還真是牛人。
很快經理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電話那邊的聲音特別大,我的座位就在經理的前麵,對方的話我都能聽清楚一些。我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罵經理,說經理卑鄙無恥,要提拔自己的老鄉上來做助理,就用壞手段逼走前一任助理。隻聽見經理在電話這端說:“你怎麼說我卑鄙無恥呢,你去問一下你表妹,到底是我逼走她,還是她自己要走。前幾天她就對我說,她的工資太低了,要我把她的工資漲到同寫字樓文員一樣高。我告訴她,這不是我能決定的,讓她自己找周姑娘去談,她就生氣了,接著她自己犯了一點錯誤,我說了她幾句,她不服氣,還頂撞了我幾句,接著又連續曠工好幾天。到今天已經是曠第四天工了。我昨天以為她不來了,才決定內部提拔一個助理上來。結果剛才她來了,靸著拖鞋,穿著超短褲,進了辦公室也不同我打招呼,至少我還算她的上司吧,一點禮貌都沒有。既然來辦公室了,也得同我說一句話呀,”還沒有等經理說完,那邊顯然是不想聽了,接著罵了一句:“你這樣卑鄙,我會讓你很難堪的。”我進展順的時間不長,還不知道打電話的這個人是誰。不過,到吃中午飯的時候,我就知道此人的來曆了。是子嚴告訴我的。
中午在飯堂碰上了子嚴,她排在我後麵。她對我麵說:“給我留一個座位,我等會兒來同你說話。”我找了一排空座位坐下來。子嚴打好菜也過來了。她問我:“你去給劉經理(生產部經理姓劉)做助理了?”我說是。她說:“你昨天交自薦書的時候,怎麼不問一下我呢,你去攪那團爛泥幹什麼?”一聽子嚴話中有話,我小聲問她:“怎麼啦?”她說:“在這裏不方便說,等下吃完飯,我們出去廠外麵說吧。”
吃完飯,我和子嚴到廠外麵,找了一塊蔭涼的草坪坐下了。她才對我說:“你知道張小雨是誰的人嗎?”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以前在最底層做員工,根本沒有想到會走內部提拔的路子上去做文員,自然也沒有去關心這些。她說:“她可是周小梅的表妹。”周小梅,我當然認識。全展順電子廠的人,沒有不認識周小梅的。據說周姑娘身邊的紅人。全廠的人,包括協理在內,上班都得穿工衣,可是她周小梅就不一樣,想穿的時候就穿,想不穿的時候就不穿,工廠裏麵有一個專門管理廠容的保安,看見不穿工衣的人,可是要抓著問的,可是連保安隊長都不敢對她周小梅說什麼。我隨口說:“周小梅,不就是很少穿工衣的那個會計嗎?”子嚴說:“是呀,她可是周姑娘身邊的紅人,最近周姑娘又認了她做幹女兒的。”前麵已經說過了,周姑娘是個沒有結過婚的老處女。或許是老了,也想著像正常的女人一樣,兒女成群地圍在身邊享受天倫之樂吧,所以在廠裏麵,她喜歡上了哪個女孩子,那個人馬上就會成為她身邊的紅人,據說她現在的管家,以前就是生產一線的一個小員工,沒有多少文化,提她上寫字樓做文員吧,能力又不夠,所以周姑娘就給她安了個管家的位置,每天幫她買買菜,洗洗衣服而已。周小梅本來也隻是一個會計,但是自從周姑娘喜歡上她以後,周姑娘就給她冠以高級會計的頭銜,工資比另一個會計高了兩百塊;而且因為周小梅姓周,同她一個姓,所以她就認了周小梅做幹女兒。想起來真好笑,周姑娘肯定是想孩子想瘋了,在認周小梅做幹女兒的時候,也不問問周小梅是周姓的哪一支,是不是和自己同一支的,如果是同一支的,仔細排起輩份,說不定周小梅是她的姨,或者她是周小梅的奶奶呢。可是這個周姑娘,就喜歡做這類無頭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