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1 / 2)

王寶生一定要把羅盤送到鎮上。這幾天,王寶生就像充氣的皮球,走路都有些跳了。但他誠懇地阻勸羅盤,說已給羅盤添了太多麻煩,再讓羅盤跑,實在過意不去。王寶生又提出所有費用由他出,並很快湊了三千塊錢。羅盤嫌多,王寶生說,出門在外,多預備幾個好。要是心疼錢,就不這麼折騰了。找見人比啥都強,羅盤說那我把帳記上,王寶生急得臉都紅了,你現在就是我,自個兒花錢還記什麼帳?一路上,王寶生沒少說感謝話,並說家裏羅盤盡管放心,如果哪點兒沒幹好,羅盤抽他大嘴巴子。

羅盤上車,看到王寶生追車跑了一段,邊跑邊揮手。這個鏡頭電視裏常有,車上的人似乎都有些動容,羅盤無動於衷。與上次相比,羅盤有種無形的壓力。上次隻是尋找,這次得有結果。這些年,村裏的青壯年多數外出打工,羅盤本子上記著他們的地址。有的地址很清楚,還有電話,有的隻是城市名。第一步跟這些人打聽。侯夏那幾個錢經不住花,沒錢自然要找事幹。至於怎麼找,羅盤暫時沒想好。這些人分布在七個城市,羅盤分別標了號。

羅盤決定先找馬三定。羅盤找馬三定有自己的考慮。馬三定嘴長,消息多;馬三定是光棍,羅盤想借宿。省幾個算幾個。馬三定接到羅盤電話,甚是熱情,一口一個羅哥,讓羅盤盡管找他。羅盤到那兒是在夜裏,他被人流挾裹著湧入地下通道,邁不開步,隻能一點兒點兒挪。半夜三更,竟然這麼多人,羅盤頗為感慨。出了站口,終於透上一口氣。看看表,已經一點多。住旅店不劃算,在候車室挨到天亮,出來找公交車。輾轉到馬三定所說的白城,已是九點多鍾。幾年不見,馬三定竟然胖了,腮幫子有了肉。馬三定領羅盤回家。羅盤調侃,你小子牛啊,城裏有了家。不過是客套話,租個房子臨時住,算不得家。不料馬三定竟然一臉得意,盡管嘴上說湊合。羅盤說給你添麻煩了,馬三定說客氣什麼,你找我是看得起我。這倒是實話,在村裏,羅盤很少理馬三定。馬三定手賤,經常小偷小摸,羅盤根本瞧不起他。

馬三定租住在一個大雜院,四周全是鴿子籠般的小房子,對麵相隔不過五米。馬三定推開一間,嘿嘿笑著讓羅盤進。屋裏很暗,床上亂扔著被子,還躺著一個人。是個女人,粗長的頭發團在被頭。羅盤納悶,馬三定找上女人了?馬三定拍她一下,還睡,看誰來了?女人打著長長的嗬欠坐起來,上身隻穿著背心。羅盤正要調轉目光,她先說話了,羅盤啊,幾時到的?羅盤看清了,竟然是吳誌成女人。一刹那間,羅盤大腦裏一片漿糊,吳誌成女人怎麼和馬三定住一塊兒?馬三定隻對羅盤笑笑,讓吳誌成女人去買菜,特意強調,弄一個肘子幾塊口條。

吳誌成女人出去,馬三定解釋,我倆都夜班。羅盤一臉疑惑,你倆……?馬三定嘿嘿一笑,說和吳誌成女人一塊兩年了。羅盤雖然瞧出些眉目,經馬三定證實,還是驚愕不已。吳誌成是村裏的羊倌,女人外出他守家,每年春節吳誌成女人都回家一陣子,吳誌成肯定不知道女人早和馬三定同居了!羅盤語氣裏帶了責備,你怎麼能這樣?馬三定裝糊塗,羅哥,我怎麼了?羅盤說,吳誌成沒惹你啊。馬三定笑了,你說這個啊,我可沒強迫她,她自願,攆都攆不走。在城裏合住有好處,省房租。羅哥,你老在村裏,落伍了,城裏這根本不算啥。羅盤甚是惱怒,輪著誰也輪不著馬三定教訓啊。羅盤忍著,沒再說難堪話。

馬三定和吳誌成女人倒是熱情,一個敬酒,一個夾菜。吳誌成女人問羅盤最近見吳誌成沒,羅盤瞥馬三定一眼,天天見,他沒給你打電話?他崴了腳。吳誌成女人神色甚是關切,真的?利害不?她著急的樣子讓羅盤發懵。羅盤猶豫一下,說好象不太利害。吳誌成女人籲口氣,那家夥就知道死受,從來不懂打個電話。羅盤心想,吳誌成打電話能阻止你跟馬三定同居?現在,羅盤吃驚倒不是馬三定和吳成誌女人同居,而是兩人的態度。甭說馬三定,吳誌成女人也沒一點兒避諱的意思。他們那麼坦然,那麼理直氣壯,沒有絲毫羞愧,仿佛本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