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看著盯著她看的朱氏母女,許文嵐眨了眨眼:“咋了?”
“沒、沒啥……心大是好事。”朱氏先是沉默,想想又笑了:“雖然都說女人的貞節大過天,但萬事都比不上活著重要——文嵐啊,你能這樣想也好……”
掀掀眉,許文嵐暗想可能她的話這樣大大方講出來在這年代真的有點驚世駭俗,但有些話不吐不快:“本來就是,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這種屁話就是那些男權主義寫出來哄女人的,憑啥女人的貞操得守,男人就可以把貞操當垃圾一樣丟了呢?就沒見哪個男人失節了就得死的……”
撲哧一聲笑出來,白慧兒睨著許文嵐,笑盈盈地道:“你以後的相公可是有得受了,要是在外頭有了個什麼事兒,你還不得逼著他也來個殉節啊?可憐介的……”
笑完之後,卻又低聲一歎:“總之,是女子可憐吧!好妹子,就憑你說的這話,姐姐我以後就敬你三分,嗯,你啊,都能做先生了,要是有女學的話。”
朱氏失笑:“就是真有什麼女學,哪個又敢請文嵐去講課呢?可不是要天下大亂了?”
張張嘴,許文嵐到底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隻呢喃:“本來就是嘛……”
在她那個時代,三眾四德早就有了新解,殉節這種話誰敢說出來還不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
過後這話白慧兒減了幾分學給白勝文,白勝文這個讀書人居然隻是淡淡笑道:“文嵐頗有盛唐大周女子的風儀。”
一句話帶過,竟頗有讚賞之意,白慧兒轉身又把這話學給許文嵐聽,還酸溜溜的:“這世上可再沒有比我們勝文更寬容你的男人了。”
許文嵐先還不以為意,再一看白慧兒臉上的笑,倒尋思過味兒來了。
“喲,這會兒倒來調笑我,看來是鎖頭哥這幾天沒上門閑的吧?”
一句話惹毛了白慧兒,撲過來嚷著要撕了她的嘴,全忘了之前還說要敬著三分的話。
轉眼就到了七月十四,鬼節前一天,要燒紙錢的這一天就得燒了,過了這天,鬼節當晚一般都是不燒紙的,想來也和鬼節當晚不出門是有關的。
“一會兒回去,得順原路回去,不能亂走,記得——別瞎拐亂走的……”白勝文小聲提醒著,又道:“咱們白家每年也就是燒紙線,不像老墳在當地的,年年逢節裏還要掃墓,在墓前燒紙線。”
白家燒紙錢時,白應魁帶著兩個兒子一起去的,分擔了兩百文的紙錢,今個兒出來卻是給那位英子姑娘燒些紙錢,是白慧兒和許文嵐兩人的心意。
昨個兒夜裏,王知禮帶著王春妞燒了快小半擔的紙線,聽說村裏也有不少家添了錢,許文嵐和白慧兒沒和大家夥一起,反倒是自己買了紙線親自來拜祭,也算是全了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