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楊康一大早便起身,在莫雪鵑的服侍下洗漱完畢,又吃過了晨齋飯,還與邱道長,王道長,趙師兄一起練完了早課,才收拾起東西預備動身上路。一行人在巳時出發離開八仙宮,一路向南經過了京兆府府學的碑林和唐朝留下的大雁塔,從京兆府南門長安門出了城,再往南行了半日,終於來到終南山腳下。

楊康站在山腳仰望著雲霧之中的終南山,越發覺得此山巍峨壯麗,想到這一趟曆時2個月,橫越大半個中國的遠行終於走到終點,楊康便難以抑製內心的激動心情。他回頭看到丘處機道長臉上,也表現出回家一般既激動又安心的表情,頓時明白自己的師父也早已在江湖上漂泊太久了。王處一道長也注意到邱道長的激動心情,將自己的右手搭到丘道長肩膀上,說道:“丘師兄,我們走吧,掌教師兄在重陽宮中等你們。”

一行人走入終南山山門,門口兩位守衛道人認得丘道長和王道長,不加盤問便低頭行禮讓開了道路。經過山門之後一路上山,再行過一個多時辰,走到金蓮閣前,前方道路險峻已然不能繼續騎馬,於是眾人都下了坐騎,將馬匹留在金蓮閣外,交給閣中留守道人負責看管,自己徒步繼續上山。他們穿過亂石陣,沿著背靠懸崖的小道盤屈而上,走到日月岩下,但見高岩遮蔽了陽光,在正午時分仿佛天色已經變暗了。眾人在日月岩下麵坐下休息一會,又吃了些隨身攜帶的幹糧充饑,隨後繼續上路,再走了一個時辰又經過了抱子岩。

抱子岩形狀奇特,像一位母親抱著孩子。一行人轉過巨岩,才見到四名青年道人正在岩石後麵的空地上練劍。該四名道人都是王道長的弟子,見到師父來了便紛紛過來見禮,王處一也向眾人介紹了這幾名弟子,然而這幾名弟子都是曆史書中的路人甲,既非李誌常,尹誌平這類曆史留名的道教高人,也非趙誌敬這種金庸小說中著力刻畫過的人物。所以楊康嘴裏說著久仰,實際上連他們的名字也沒有記住。

丘道長和王道長停下來教授四名全真弟子劍法,楊康和趙誌敬也在一邊旁聽,楊康入門未久,對全真劍法的把握並不夠純熟,所以說到疑難之處,丘道長還要求楊康演示出來,自己再當場給予糾正。師徒八人一直教學了兩個時辰,楊康又練熟了全真劍法之中的“探海屠龍”“陣風掃葉”兩式,兩位道長看到太陽已經西垂了,方才滿意地對弟子們說:“好了,今兒就練到這裏吧,咱們到重陽宮麵見掌教師兄去。”

一行人再往前行過一片茂密的鬆林,前方突然出現一片巨大的原型坪地,坪地中間是一個大池塘,水麵在太陽光照耀下銀光閃閃,大池對岸隱隱望見依山而建的二三十座道教殿宇。丘處機指著麵前的池塘說道:“這座池子名叫玉清池,池子對麵就是重陽宮了。”楊康眾人來到玉清池邊,坐上池邊停靠的小舟渡到池對岸,再又沿著石階往山上走了數十丈,才來到重陽宮大殿前。

重陽宮大殿外已有兩列青年弟子迎候著兩位真人,見到丘處機和王處一領著眾人走來,便拱手肅立說道:“恭迎兩位師叔回宮.”兩位道長拱手向眾位弟子還過禮,便領著身後眾人一齊走入大殿,大殿內陳設簡單樸素,隻在正麵前方擺放著七個蒲團,中間四個蒲團上麵分別坐四名著道人,其中三男一女。楊康認得坐在正中央的那位道長便是馬鈺掌教,同時也猜到坐在馬道長右側的那名三十來歲女道長便是馬師伯出家之前的妻子清淨散人孫不二。唯有分別坐在馬道長左側和孫道長右側的兩位道長,楊康完全不認識。

丘道長先和王道長一齊見過了掌教師兄,然後才將楊康喚到丘處機跟前,向自己的師弟們介紹自己新收的這名弟子。楊康聽了丘道長的介紹才知道這位坐在馬掌教左側的道長是丘道長的二師兄,長真真人譚處端。譚師叔身患風痹之症,需要隨時拄著拐杖行走,因此他戰鬥的主要兵器便是一根隨身的烏木長杖,而譚師叔平日裏喜愛書法,特別擅長書寫“龜”“蛇”兩個字,他所用的杖法也是從“龜”“蛇”二字裏化出來的。

而那位坐在孫師叔右側的那名道長,則是丘道長的四師弟,長生真人劉處玄。劉道長極善於醫術,對於介紹人體五髒六腑的道教典籍《黃庭經》有深入地了解,而且由於長期研習《道德經》,他的心性修養也極為深厚,甚至還曾經為了修煉心性而到街頭乞食,遭到其他乞丐的圍毆也不曾還手。楊康在曆史書裏讀到過這兩位師叔的事跡,對這兩位師叔的人品才華都很敬佩。

馬道長看到了跟隨楊康而來的近侍,宮女和侍衛,心裏明白全真教收下一名皇家宗室弟子的確是不凡,對於這樣的子弟,確實不能像尋常弟子一般安排去住大通鋪,然而如果同全真七子一般專指一座道殿給他居住,未免太過破壞全真教中的規矩了。馬鈺想起了終南山東側偏峰靈應峰頂恰好有一處精舍小院,裏麵有七八間房舍,正好適宜楊康及其隨行人等居住,便對丘處機說道:“康兒身份貴重,與尋常弟子不同,所以我準備將靈應峰頂的紫竹小築指給康兒居住。紫竹小築雖然偏僻了一點,好在你住的太虛宮也在靈應峰的半山腰上,因而康兒如果住在那裏,去你宮裏學習功夫倒還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