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康跟著完顏洪衍走到樓梯口,已然能夠看見一樓大廳裏爭執的源頭,乃是被圍在人群裏的兩男一女。爭執的一方是一名身材肥胖年過四十的男子,而另一方則是一名身材略矮小瘦弱皮膚白皙的十來歲少年,那少年用身體護住他身後一名哭泣的嬌弱女子,朝著對麵的中年男子說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敢公然強搶民女,眼裏還有王法麼?”
那名中年男子眼睛抬到頭頂,態度極為囂張地說:“小子,你是外地人吧。你在這真定府裏打聽打聽石大爺是什麼人?這真定府可是大金國太祖爺封給我石家祖上的,在這真定府裏我石大爺就是王法。我石大爺看上了她,那是她的福氣,她一個小小酒樓賣藝女居然敢不給我石某麵子,我把她抓回府上去教訓一番又怎得了?不過是玩玩而已,她又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兒,和誰睡不是睡啊,本大爺少不了給她的賞賜。”
護著賣藝女的那名少年年紀極輕,態度卻很沉穩,朗聲駁斥道:“本公子從山西平陽府一路過來,見識過的場麵也不少了,卻還從沒有見識過這般沒有規矩的世侯家大爺。石大爺在真定府裏麵這麼威風,不知道保州順天軍節度使耶律辨才知道麼?耶律公子既是當今尚書左丞耶律履大人的長公子,也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王孫吳國公的密友,隻要耶律公子在父親大人或是小國公千歲麵前隨口講幾句大爺的事跡,你們石家就等著奪爵毀劵吧。”
那名少年對朝廷之事如此熟悉,可見並不是尋常人等,如果石大爺有一點政治常識,即使不立即向少年道歉,也該趕緊灰溜溜地走了。然而這石大爺偏偏就是一個呆霸王,自幼父親就亡故了,母親對他又太過溺愛,以至於他雖然襲了真定知府的世職,除了在城裏胡作非為之外,從未參與過任何朝廷正事。
那名少年在石大爺麵前抬出耶律辨才的名字,不僅沒能讓石大爺知難而退,反倒激得他惱羞成怒了:“別說是尚書左丞的公子,就算是丞相府的公子,我就不信他能為了一個平民小子和一個賣藝女子,把一名漢人世侯給處置了。這嫣兒原不是什麼天資國色,如果她服侍得大爺我開心,大爺我玩幾天也就放過去了。可是你這樣千方百計地護著不放手,卻把本大爺的興致勾起來了,大爺今日一定要嚐嚐這小女子的味道。”那石大爺說了這話就徑直動手朝那名少年抓來,“你小子給我滾開!”
那名少年身材看來短小纖細,其實動作卻很靈活,身體微微一晃就躲開了,隨後還抬起一腳就踢在石大爺的屁股上,踢得石大爺差一點當場頭朝地倒在地上。那石大爺被自己的幾名隨從扶住了,其中一名隨從說道:“大爺,這小子看來會點功夫,大老爺千金之體,被這些江湖人傷了可不劃算,不如讓小的們打發了吧。”石大爺知道自己的拳腳不是那少年的對手,可是他這次出來搶人也不是全無準備,早已把自己旗下最能打的一幫地痞**都召集起來了,當下手一揮說道:“兄弟們給我上,隻要收拾了這個小子,大爺我重重有賞。”
完顏洪衍看了那少年避開石大爺攻擊的那一招,向楊康說道:“那少年用得是天狐步,可是技藝淺薄,看來他雖然也是我金國世家貴族之人,但家族的地位並不太高。他的武功教訓那石大爺雖然夠了,如果被那石大爺的手下人圍攻卻是危險。這種街頭地痞的打架本王就不參與了,康兒你下去教訓教訓那姓石的。”看那石大爺的手下們一哄而上的場景,那些人明顯就不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見慣了大場麵的楊康也輕鬆下來,對完顏洪衍說道:“四伯放心,這裏交給我了。”
楊康並沒有走下樓梯,隻是在樓梯上遠遠地彈出一兩顆圓石子,將可能威脅到那名少年的石家手下一一擊倒。那位少年對楊康的暗算渾然不覺,越發覺得自己武功蓋世,轉眼之間就將那石大爺的爪牙們全都擊倒在地,其中還有幾人斷了骨頭,躺在地麵上**不已。那少年一步步逼近了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石大爺。石大爺此時卻再也不敢充大爺了,雙腳一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說:“大俠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小人日後一定痛改前非。”那白衣少年哈哈一笑,朝那石大爺說道:“本公子要你一條狗命做什麼用?還不帶著你的人快滾,小心壞了本公子的興致。”石大爺聽了白衣公子這番話,頓時如逢大赦,甚至顧不得自己受傷了的爪牙,一溜煙地逃跑了。他的手下們也互相攙扶著離開了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