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宣紫昊知道,她的女孩再一次跟世界隔絕了。曾經他聽鬱潔說過,鬱心失憶的那段時間曾經得過自閉。他征徇了醫生。醫生告訴他,她之所以會變成那樣是因為她在逃避。她把自己封閉,是因為不想麵對現實。而能救她的不是藥物,而是她自己。什麼時候她自已放開了,病也就會好了。
因為鬱潔喜歡海,所以後來,鬱心還是最終決定把鬱潔的骨灰灑到海上。美麗的海域裏有屬於她最美好的回憶。她想,鬱潔到了那裏,或許就會開心了,因為她終於可以回到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身邊了。骨灰隨著風慢慢地滲入海水中。海風吹散了她的長發。那一刻,她知道,她最最敬愛的阿姨終於離開了她。
回到宣宅,鬱心仍是一語不發,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孤獨世界裏。在她的世界裏再也沒歡聲笑語。但她卻是按時吃飯,按時上班。隻是她習慣於一個人窩在電腦前碼字,再也不曾說過一句話。同事們都知道了鬱潔的事,也沒給鬱心任何壓力。這樣的日子就似行屍走肉無異。
HV的窘境最後因為鮮於哲沁的原因被上頭壓了下來,而鮮於哲沁也如談判中預料的那樣得到了新民黨的新任執行主席的職位。鬱心不知道宣紫昊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事情還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因為HV不用聲譽大損,相反的卻是得到鮮於哲沁的獨家資格。政治部的記者們忙得不可開交。曾經那個小插曲也就不了了之了。
隻是對於這些,鬱心表情極其淡漠,似乎這些跟她毫無關係。機械式地繼續在電腦前碼著字。不像是在寫呆板簡潔新聞稿,更像是在寫無聊冗長的小說。
直到有一天,總裁下達了一個假期通知。鬱心被告知休假一月。得到消息後的她隻是表情稍稍有些異樣,轉瞬是一片淡然。自嘲地笑了笑,便開始機器般地收拾東西,提著手提袋離開了HV。沒有跟任何人告別,隻是一個人如失魂一樣的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明明大街上有很多人,她卻感受到了無比的淒涼與寂寞。雙臂緊緊地環著她瘦弱的身軀。她真的好累,好累。她不想變得很懦弱,可是最終她還是很懦弱。她知道這些日子來,他在她的身邊沒少受折磨。可是她就是沒辦法,越過那道坎。明明想要表現堅強不要讓他看不起,可是每每到了夜晚,她總是會想起那個曾經和藹可親的女人。明明很貪戀他的懷抱,可是還是不敢覬覦。她知道越感受到他的溫暖,她就會變得越懦弱。所以總是習慣地把他推得很遠很遠。她知道她不想讓他看著她難受。
大街上,突如而來的汽車大聲的鳴著笛。接著是極為難聽的叫罵聲。她都置若罔聞。好像那人罵的不是她,而是別人。此刻這張毫無血色的臉,如果出現在大晚上跟貞子有得一拚。那開車的男人可能也覺得無趣,罵罵咧咧了幾句便離開了。
如果什麼是失魂若魄,那大概就是此時鬱心的樣子吧。鬱心獨自地浪蕩在大街上,卻始終沒有發現,在不遠外,一輛豪華精貴的奧迪車一直尾隨著她。這輛車,對於別人可能很名貴,可是在宣宅是最不名貴的車了。為了不引起鬱心的注意,宣紫昊特意地開著這輛車尾隨著她。其實剛剛那個司機差點要撞到她的時候,他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特意地放她的假,並不是想要讓她輕生的。更不希望她此刻這般自尋死路。而是想讓她好好的釋放她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好像隨時準備消失了這般。
他知道這段時間來,她一直過得很辛苦。一個人獨自沉浸在屬於自己的痛苦中,誰能看不出來。卻又怕是他和爸擔心,總是人前保持著一張假麵具。但是卻不願開口說過一個字,哪怕是好,亦或是不字,這樣簡單的字眼在她口中也是奢侈。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他好想給她一個寬厚的肩膀告訴她,其實她還有他。她並不是孤獨一人。可是這樣的話,他有什麼資格去說。因為她不知道,其實造成鬱潔的死,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告訴了她那個慘絕人寰的真相。所以,鬱潔的死,其實是因為他。
鬱心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遊蕩。無論外麵的世界是如何地紛世繁華,於她而言都隻是空蕩與寂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裏,到底哪裏才是個頭。而無論走多遠的距離,她都無法感覺到累。人的感觀就是這樣,隻有一種感觀達到了極限,而其他的任何一種感觀都會消失殆盡。她的悲痛達到了極限,所以,她根本感覺不到累。終於抑製不住心裏的悲痛,就這樣一個人蹲在了繁華喧鬧的街邊,獨自痛哭流涕。跟繁華喧鬧的大街格格不入。喧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但是卻沒有人會去注意一個窩在街邊不起眼的嬌小身影。更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陌生人是還口痛哭流淚。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沒有人有那麼多閑工夫去關注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