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2)

我們家的日子就這樣,除了躺在床上的父親,基本上此後也算平平安安地過著。一直到我初二的下半學期。在這之前在縣城讀書的我,除了感覺到母親給我的錢越來越少,並沒有什麼其他特別的感覺。

在我初三畢業,即將考高中的那年。我選擇了中專護理專業,理由隻有一個:如果考上,這三年不但不用學費,連吃飯的錢都是學校給。而三年之後,我將用自己掙來的錢幫助我母親給父親治病。不,應該說維持生命。

那時候,像衛校這樣的中專是不用自己出錢的,而且,一旦考上,就轉戶口。也就是,隻要考上就鐵定了不會在農村了。

我的老師對我要報考中專有些可惜,他說,我這樣的成績,高中三年以後一定是重點大學的料。我也曾經被老師說動過,我想,再堅持三年,以後的前途比中專要好多少?可是,我的母親啊------我無法告訴你,我選擇的中專到底是因為想幫助她還是想離開她。

我記得我跟我母親說起食堂的事情是在初二的上半學期,利用別人的同情心和時間差蹭飯吃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我並沒有感到屈辱而停止。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可能我總有半個月會在食堂快要關門的最後一刻,匆匆忙忙地奔向食堂最後一個窗口。讓我很欣慰的是,那個窗口的師傅並不是每天都一樣。一樣的是他們將最後的飯菜倒給我之後,就順手拉上了窗口的隔板,準備下班了。他們並不和我搭訕,甚至也不看我一眼。因此,我不會感到被認出的尷尬。

我也隻是為了安慰我的母親才將這件事情隨口說出來,我也以為我的母親早已經忘了。難道我父親和菜地家務還不夠她忙的嗎?她是如何想起來背著半麻袋的紅薯找到了食堂師傅的?

她在我們大家都差不多吃過晚飯的時候,在食堂找到了那位師傅。那一天,偏偏那一天是我想要擁有自尊的一天,我早早地在食堂吃過了晚飯。

她在空無一人的食堂裏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我。然後,她像我一樣,走向唯一開著的窗口。她問師傅:我女兒你認識嗎?

師傅說不認識,你女兒我怎麼認識?

她比劃了一下我的相貌和穿著,最後加了一句:就是常常最最後來吃飯的那個女孩。

於是,那個師傅立刻說知道知道,今天她早來過了,她怎麼了?

母親立刻把那個麻袋提到了窗口,她一定要將裏麵半麻袋紅薯送給那位師傅。她說,丫頭說你老不收她錢,這紅薯都是剛挖的。

師傅怎麼也不肯要,說也不是每次都不給錢。再說,最後來吃飯的不僅僅她一個人,我們都知道最後來吃飯的大都是好孩子,用功讀書的或者家裏經濟困難的。那些家庭條件好的,食堂沒開門就拿著飯盆等著了,就怕錯過好吃的。那師傅還說,他們這裏麵的師傅都這樣,最後都不收錢。反正最後了,也不算占便宜。

可是我母親死活要送,她把籃子裏的紅薯倒在了食堂的地上,她還說帶少了,不知道師傅都這麼好。下次多帶點來,大家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