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拿來的那個塑料兜中的東西,說實話也超乎了我的預料。
一個黑色的大號保溫杯,一堆速凍食品,還有一個用來記錄泡麵時間的計時器。都是比較沉重的東西,也怪不得雪之下感到疲勞。
保溫杯的事情完全可以理解,在雪之下家門口的垃圾桶裏麵,可以看到一個黑色的壞掉了的保溫瓶還在散發著熱氣。估計是在使用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所以打算換一個新的。
但是速凍食品是什麼?泡麵計時器又是什麼?明明有著大廚級別的手藝,但是卻買速食品吃?是最近才這麼做的補充食物麼?還是說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這麼吃了呢?那些廚藝隻不過是用來填充自我的工具?她本人並不喜歡做這種東西?
完全不知道。對於雪之下的一分一毫我都不知道。這一點由比濱和我處在同一個立場之上。隻有這點我們還算有著共同語言。
“抱歉,沒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
抱著肩膀的雪之下對著我們虛弱的笑了笑。
“這裏也沒有什麼好看的,直接說要做些什麼就好了。”
“……”
由比濱和我對視了一眼,然後咬了咬嘴唇。
就算是笨蛋也能夠看出來此時此刻的雪之下狀態並不是很好。但是這並非是疾病的原因。如果不是疾病的原因,那麼朋友之間的關懷就可能要注意了。對於雪之下的底線在哪,我們一無所知。
相比較完全透明的由比濱和相對透明的我來說,雪之下的存在對於我們來說是十分朦朧的,就像是一個影子一樣。
我知道她在這裏,由比濱也知道她在這裏。
但是對於朦朧夢幻的她來說,我們伸出手能夠撈到的也隻是一團虛幻。因為我們對於雪之下這個人完全是一無所知。就算是一起度過了那麼長時間的時光,我們也依然的一無所知。
這個無知並非指的是我們對她的形象,愛好一類的無知。我們知道她住在這裏,她對於正確性有著莫名其妙的執著,她是雪之下家族的人,姐姐是陽乃那個麻煩的家夥,她喜歡潘先生,哪怕是在這種清冷的房間中,那牆角的大號潘先生布偶也不能無視。
不過我們不知道雪之下究竟在想些什麼。我們完全不知道雪之下在看著我們微笑的時候,腦海中在想些什麼。
因為她始終保持著那樣冷靜的樣子,唯一一次怒火是我一手炮製的。
那麼其他的時候呢?雪之下的真心是什麼呢?
我想我現在就看到了一個真實的雪之下。
弱小,精致,而又美麗。
就像是被密封起來的一個唯美的冰雕一樣,在寒風中自然是無法撼動的壯美。迎著無數狂風暴雪巍然不動,怡然自得。但是在烈日的陽光下,這冰雕就隻能呈現出一種悲壯的氛圍了。
因為痛苦是她的保護,災難才是她的護身符。如果失去了那種災難的價值,不過也隻是一種隨處可見的,小小的工藝品罷了。因為傷痛,因為苦難,才會越發的將這個女孩打磨成一個決絕的利刃,讓她的鋒芒毫不遮掩的向周圍亮起,對著他人發出挑釁。
但是如果麵對一個完全包容的環境的時候,那鋒芒又會怎樣呢?能夠把刀鋒對準自己人麼?能夠把尖銳對準自己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