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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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九點二十八分,有人打電話向警方通報,在七月十四日國慶前夕,也就是七月十三日夜晚,在開始施放煙火的同時,恐怖份子將在巴黎進行恐怖襲擊,根據我們的追查,那通電話是在克裏雍飯店外麵的公用電話打出去的,從道路監視器的錄像,我們又發現在昨晚九點二十八分前後,隻有唐先生曾使用過那支公用電話……」
他在說什麼?
電視新聞報導時間?
還是現在是在拍戲,而他們是硬被拉來湊數的臨時演員?
裴璃滿頭霧水地看著那個褐發的男人嘰哩呱啦地說了一大串——而且是用那種腔調很重的英文,她轉頭想問問唐書槐知不知道那男人在說什麼,卻見他一臉強作的鎮定,額上冷汗直冒。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唐先生,」褐發男人雙眸危險地瞇了起來。「請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既然你通報我們了,就是好意要警告我們,那麼,何不大方一點,告訴我們你的消息是從哪裏來的,讓我們去查得更詳盡一點?」
「我說了,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唐書槐的鎮定愈來愈勉強了,但他依然非常堅持。
「唐先生……」
一再問不到答案,褐發男人的表情猙獰起來了,很明顯的打算要來上一段精釆的「嚴刑逼供」了。
但很可惜,他還沒機會冒出惡魔角來炫耀一下,就被一旁的黑發男人硬扯到一旁去低聲細語了幾句,褐發男人皺起了眉頭,一臉不讚同的表情,於是黑發男人又說了好幾句,終於,褐發男人點了頭。
「唐先生,或許你需要一點時間考慮考慮,」黑發男人說。「那我們就先離開一下,讓你好好想想吧!」
「我想……」褐發男人沉吟一下。「一個鍾頭應該夠了吧?」
於是,兩個男人離開了,留下唐書槐和裴璃在這間四麵都是牆的偵訊室裏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後,終於,裴璃忍不住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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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認為他會說嗎?」
「當然,你沒注意到嗎?他老婆一臉莫名其妙,應該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用不著我們費神去審問,他老婆自然會替我們問出實情來的。」
「他們是台灣人,要是他們用中文交談怎麼辦?」
「所以,我早就叫人找來一位中文翻譯了!」
「好,那我們就去聽聽看,他老婆的『審訊』功夫是不是比我們厲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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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
一臉痛苦的掙紮了好半天後,唐書槐終於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會陷入這種窘境都是他的錯,她有權利知道實情。
雖然,不知道後果會如何。
「我……」臨開口的這一剎那,他還是又猶豫了一會兒。「從很小的時候,就偶爾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說話聲,說奇怪,是因為我明明聽到了那人說話,但偏偏那人根本沒有開口說話……」
「呃?」腹語?
「我就是在那種狀況下得知我爸爸有外遇的。」唐書槐苦笑。
「耶?」他爸爸會腹語?
「我叔叔帶我到意大利之後,我聽到的那種奇怪的說話聲也愈來愈多了,原本隻是能聽到單獨一個人的說話聲,後來卻逐漸能同時聽到好多人的說話聲,譬如在學校,明明隻有老師一個人在教課,我卻可以聽到所有同學們都在說話……」
「……」這太詭異了,不可能他認識的人都會腹語吧?
「妳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可怕嗎?無論何時,無論在哪裏,在學校、走在路上,隨時隨地都可以聽到四麵八方傳來一大堆人嘈雜的說話聲,明明沒有人說話,或隻有幾個人在說話的……」唐書槐抱著腦袋,回想起當年,依然覺得痛苦不堪。「我覺得我可能是瘋了!」
可能?
那明明就是瘋了好不好!
八成是他在精神上承受不住家人對他的同聲指責,以至於出現這種異常現象,沒辦法,他在精神上是比較脆弱一點……
呃,好吧,是很脆弱。
「老公……」幸好,現在已經治好了。
「叔叔也很替我擔心,就帶我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說我是精神分裂的幻聽,但治療了一年多,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嚴重了,我聽到的聲音更多了……」腦袋在雙臂中揉搖著,彷佛想抹去那時的痛苦記憶。「最後,我已經分不清哪些是人家真的在跟我說話的聲音,哪些是我幻聽的聲音了!」
「老公……」裴璃看得心痛,忙將他攬在懷裏安撫。「噓,噓,沒事了,沒事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對吧?我們應該活在當下,沒有必要再去回顧過去的痛苦了,那沒有任何意義,對吧,對吧?」
對,那一切都過去了!
一如以往,裴璃總是能帶給他精神上最需要的助力,無論是生活上的活力,或是對抗痛苦回憶的精神力。
於是,唐書槐離開她的懷抱,深深吸了口氣,振起精神,再繼續往下述說。
「然後,當我開始『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影像時,醫生就建議叔叔讓我住院治療,叔叔憤怒的拒絕了,他不想讓他唯一的孩子被送進精神病院裏去,於是輾轉打聽到德國有一位十分權威的心理醫生,立刻帶我去找那位醫生,希望能得到不同的診斷或治療方式,而那位斯得曼醫生也果然診斷出我的真正毛病了……」
真正的毛病?
不是精神分裂嗎?
「是什麼?」裴璃急急脫口問。
「是……」唐書槐又遲疑了好半晌後,才自暴自棄似的歎了口氣。「妳聽過讀心術嗎?」
讀心術?
「咦?」現在又是說到哪裏去了?
「就是可以接收到他人的思想波。」唐書槐不情不願的解釋。「那就是我所聽到的聲音,不是用嘴巴說出來的話,而是人家心裏麵所想的話——也就是在我周遭旁人的思想,所以我才會聽到那麼多的說話聲,一般人除非是睡著,否則清醒的時候,就算不說話,心裏多少也會想些什麼的……」
「……」老天,這已經完全脫離她所能理解的範疇了好不好,她還寧願他是精神分裂,至少那一聽就懂。
唐書槐看著她,皺了皺眉。「這……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比較好,按照斯得曼醫生的說法,就是除了五種以生理作用為基礎的感官之外,我們人類還有第六種不同於有形感官的無形感官為溝通管道,就像無線電波一樣,可以接受到一般人接收不到的訊息……」
「好好好,算我懂了,算我懂了!」愈聽頭愈痛,裴璃呻吟著。「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對不對?」
好,這種「名詞」她能接受,畢竟也不是頭一次聽見,聽說大陸那邊頭上頂著這種「名詞」的人多得是,連葉劍英、江澤民身邊也跟隨著一些特異功能的人擔任保健、保安或是讀心術等工作,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居然是她認識的人,而且還是跟她最親密的老公擁有這種「名詞」,這個……
請原諒她需要一點消化的時間。
「外國人是把它歸類於超心理學。」
「更簡單的說法就是……」裴璃喃喃道。「心靈感應。」
「那也是另一種名詞。」唐書槐頓了頓。「但就算斯得曼醫生診斷出我是有讀心術,那又怎樣?那是沒辦法治療的,雖然他也說過隨著年歲漸長,我應該逐漸能夠控製那種能力,可是當時我已經受不了了,我甚至嚐試要……」
「怎樣?」裴璃狐疑地問。
兩眼飄開,「自……自殺……」唐書槐囁嚅道。
裴璃倒抽一口冷氣,「老公!」失聲驚叫,立刻嚇出一頭濕淋淋的冷汗來。
「那年我才十二歲,要等到能夠控製那種能力不曉得還要多久,為免我一直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下掙紮不出來,搞不好我會因此而真的發瘋了,斯得曼醫生決定用催眠暗示來封印住我那種能力,」唐書槐用一種感恩的語氣說。
「終於,我再也聽不到那些我不應該聽到的聲音了!」
幸好!幸好!
裴璃也鬆了一口氣,但轉個眼,她又覺得不對。
既然如此,為什麼他現在還要提起那件事呢?
「我一直很慶幸能夠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唐書槐低喃。「直到那天,妳要離開我的那一天……」
「咦咦咦?你……你知道?」裴璃萬分意外的驚呼。
「也許妳沒注意到,就算隻是回去拿個東西,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我一定是找妳,那已經變成我的習慣了。」唐書槐緊緊握住她的手。
「那天也是,我回家後就先找妳,卻隻找到妳留下來的離婚證書和護照機票,雖然非常震驚,但我也知道妳一定會再回來拿護照機票,所以決定裝作不知道,先設法把妳留下來再說……」
「難怪那回你的哮喘會發作得那麼嚴重,」裴璃恍然大悟地反握住他。「還住院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要離開他了。
「我知道不能直接問妳為什麼要離開我——妳會認為我不夠在意妳,可是我也不能讓妳真的離開我,因此,我隻能……」唐書槐無奈地歎了口氣。「請斯得曼醫生替我解開催眠禁製,恢複我讀心的能力……」
「可是你為了那種能力差點自殺耶!」裴璃憤怒地尖叫。
不是差點自殺,是自殺沒成功。
不過他不敢「糾正」她的說法,免得她當下就忍不住先親手描死他,再追究其它問題。
「我知道,但……」唐書槐苦笑。「我真的不能失去妳!」
裴璃說不出話來了,是感動,也是憤怒。
不敢直接問她理由,隻好冒著精神再度崩潰的危險去恢複讀心的能力,隻為了留住她。
不夠在意她?
他根本就是在冒生命危險了,誰敢說他不在意她!
即使如此,他怎能為了她冒這種險,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她怎麼辦?女兒又該怎麼辦?
他真的是沒腦筋的大白癡!
「對不起,我隻能想到這個辦法。」唐書槐低聲下氣的祈求她的諒解。
狗屁!
「無論如何,」裴璃怒吼。「你都不應該……」不對,這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應該是……
她硬吞回怒氣。「好吧,好吧,我能理解你這麼做的理由,可是我不想在往後的每一天,都要擔心你是不是又要精神崩潰了,」這才是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所以,我要你再去找那個什麼曼的醫生,叫他再把你的能力封印起來!」
不怕他看穿她的心思,就怕他精神暴走,一時興起,又想去找死神玩俄羅斯輪盤了!
「這……」唐書槐滿眼為難,不知該怎麼說才好,「當斯得曼醫生替我解除封印的時候就警告過我了,當年我還小,要向我下催眠暗示很簡單,但現在我已經長大了,有成年人的意誌力,想要再用催眠暗示來下禁製就……」咽了口唾沫,真怕她又生氣了。「不太可能了……」
「耶?沒辦法了?」裴璃張牙舞爪,咆哮。
就知道她會生氣!
唐書槐瑟縮一下,「不過,當年他說得也沒錯,」忙道。「這種能力能夠隨著年歲增長而逐漸有辦法控製它,我現在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控製這種能力了,當我想『聽』的時候才『聽』得到,我不想『聽』的時候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這麼好,有開關啦?
「真的?」裴璃不放心地尋求確認。「不會再出現那種會讓你精神崩潰的情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