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被她耍了,而黎妍被季淳風耍了……這裏,最傻的是我……”葉蔚藍笑著笑著,抬手輕輕擦去眼角再次溢出的液體。
“這麼說,你跟他還是有可能回到過去了?你們之間沒有了黎妍,也就不存在什麼阻礙了。”想到葉蔚藍跟季淳風有了複合的可能,齊譽的心裏又覺得怪異難受,那是一種極其憋悶的感覺。好像陪伴了他很久的一個玩具不再屬於他。
雖然他已經決定跟葉蔚藍斷了這種關係,但是聽到她的這個好消息,他卻舍不得了。他啜了口酒,淡笑笑,葉蔚藍從來都不是他的,他有什麼好舍不得的。聽到她將重新得回所愛,他該跟她說恭喜才對的。
她的癡心守候終於有了結果,再也沒什麼比這個更好的消息了。他們兩個的默默守候終於有一個能有開花結果,可是……他卻不能感到欣慰,甚至,他覺得心口酸澀。是因為嫉妒嗎?嫉妒她終於等來了她的幸福?
葉蔚藍站在一旁靜靜觀察齊譽落寞的表情,好半天房間裏都是靜默著的,安靜的,隻能聽見窗外山間蟲鳴啾啾。她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寂月皎皎,銀河迢迢,樹影寥寥。她又是一聲輕笑。
“你想說祝福我的話,可是說不出來,是嗎?”
齊譽冷不丁被她戳破心中所想,握著杯子的手晃了一下,酒液輕輕在杯子裏旋轉,掀起圈圈漣漪,一如他亂了的心湖。他扯了下嘴角,拉出一個三十度的弧度,抬了下手對著葉蔚藍祝酒:“怎麼會說不出來,祝……”他想說祝你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卻沒有將話說出來。因為葉蔚藍的下一句打斷了他。
“不,沒有黎妍,我跟他也不會在一起。”她的那抹笑始終掛在臉上,可是在齊譽看來,她是在哭。
“你……”齊譽驚訝,卻說不出話來。是啊,他來時,她就衝過來。這麼瘋的事情,隻有在她失去理智的時候才會做。他是被她那些話給弄亂了心,忘了他進門時候發生的事了。他瞪著她問:“為什麼?”
“齊譽,你以為我把你叫過來,隻是為了告訴你是誰給你下藥,隻是想叫你跟我分享跟他複合的喜悅嗎?你聰明的腦袋被車門擠了嗎?”
齊譽眉頭皺成高高山峰,他沒有忘記在病房裏,季淳風對葉蔚藍的深情告白,沒有了黎妍,他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可以阻攔?難道是因為他?他想起那天早上四個人尷尬的照麵。
“難道季淳風誤會你我們兩個已經……他不信你?”他掃視了葉蔚藍上下,想起那晚上兩人折磨的一夜。葉蔚藍沒有放任他不管,也堅守著她自己的底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將來不會愧對自己。思及此,他氣憤地一躍而起,杯中酒隨著他的大幅度動作而晃了出來。他一把抓住葉蔚藍的手腕,正色道,“走,我去跟他說清楚。”
“不用了。”葉蔚藍輕輕甩手掙脫他,麵容淡定,用著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語調道:“我跟他這麼多年,他不信我……再解釋有什麼用?”她怔怔看著齊譽,淡淡一笑,笑得風淡雲輕,好像十年愛情一朝散盡,她得到了解脫一樣的輕鬆。
“不管他信不信我,我想,我們之間的確是走到了盡頭。他可以為了保護我而叫我離開他,他可以為了報恩而叫我遠離他,他可以為了工作而犧牲自己,卻找不到一個理由再度來愛我。”她微微揚起頭,眨了眨眼睛,將眼底的酸澀眨去。“齊譽,你信不信,愛的執著也是一種錯?也許我跟他終不過是一句‘情深,緣淺’。”
“蔚藍,你……”齊譽低著頭,看著淡含憂傷的葉蔚藍。她臉上帶笑,但是眉宇間含愁,可那臉龐,是真正的放手的解脫。愛的執著也是一種錯?他沒有看過愛情小說,但是有一句話他卻聽過。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幸福。
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種悲傷。
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聲歎息。
在錯的時間,遇到錯的人,是一種無奈。
在對的時間遇到錯的人,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都是一種遺憾。他跟夏瑾之間,是錯給了時間,葉蔚藍跟季淳風之間,是錯給了緣分嗎?十多年的感情,緣分到頭,強求無用。
齊譽內心激蕩不已,像是有人打開了他那扇閉合的、已經生鏽的心。葉蔚藍說的沒有錯,愛的執著也是一種錯。
他愛著夏瑾,卻隻是給她壓力。他慶幸夏瑾看懂了他,也感激她的狠心拒絕。他慶幸沒有將自己的暗戀說出口,將一出啞劇變成悲劇。他是該放棄了,放棄,不代表忘記。他可以繼續默默守護她,但不代表要將自己永遠得禁錮起來,隻守著他孤獨的城堡。用另一個角度去守護,既是給她幸福,也是給他自由。
他慢慢抬起手停在半空頓了頓,終是落在了葉蔚藍的發梢,他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笑了笑道:“也許我們都該給自己自由,給自己心裏的那個人自由。葉蔚藍,你比我灑脫,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