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殺雞嗎?我來。”她一把奪過季淳風手裏的雞,提了一把菜刀出去。
雞一到她的手裏,像是預感到自己會死的很難看,激烈掙紮起來,綁著的繩子鬆了,撲騰起翅膀,飛了一地的雞毛。葉蔚藍的好心情被破壞,揚起刀一下子砍了雞頭,“倏”一下,飆出一股雞血。好在她的反應快,躲閃了開來。
她惡心,一下鬆了手。於是詭異的場麵出現了。一隻沒有了頭的雞在巷子裏麵撲騰得更加厲害了,雞血混著雞毛斑斑點點,落了一地。若是在夜黑風高的晚上,配上幾聲驚悚的叫聲再加上婆娑的樹影,還以為是在拍恐怖片。
葉蔚藍像是被嚇到了,隻是站在那裏怔怔看著那隻雞沒頭沒腦得亂跑亂撞,雞血隨著它跑過的痕跡,留下一灘灘的血汙。這下子還真是沒頭沒腦了。她手裏的菜刀“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鋒利的刀口上麵除了一層銀光,還有鮮豔的血跟沾著的幾根小絨毛。
“啊呀,蔚藍啊,你在幹什麼?”隔壁出來的李家媳婦看著那隻沒了雞頭的雞在胡亂蹦,嚇了一跳。
季淳風本不想出去哄葉蔚藍,但聽李大媽的聲音趕緊出來查看,看到的是已經流完血側倒在電線杆邊抽腿的沒了雞頭的雞。
“葉蔚藍,看你做的好事!”季淳風氣的瞪了眼,爆吼一聲,走過去撿起那隻雞。走到葉蔚藍的麵前時,卻見她流了滿臉的淚,眼中滿是驚恐,站在那裏瑟瑟發抖。
她殺過人,也看過很多的恐怖片。殺一隻雞本不至於令她怕成這樣。可是她殺得不得法。人若被砍了頭,除了碗大的疤跟一地的鮮血,是不會再站起來的。恐怖片不是身臨其境,也不會感到那麼的害怕。
可是,今天的她,是親眼見到一隻沒有了雞頭的雞在那沒有叫聲得跑了差不多有三分鍾,卻是駭住她了。
她的嘴唇全白了,瞪大的眼睛好像猶在剛才恐怖的一幕中。
季淳風見她這模樣被她嚇到,忙丟開手裏拎著的雞,一把抱住她,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裏,緩了口氣低聲安慰她:“好了,沒事了,沒事了。”
站在一旁的李大媽見到著一幕,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是個鄉野女人,沒放幹雞血的雞胡亂撲騰的場麵也不是沒見過,所以在起初那一幕見到過後,也沒覺得什麼大不了的,很快就鎮定下來。
但是見到眼前一幕就叫她吃驚了。這不是小姨子跟姐夫那啥嗎?那兩人親昵的抱法很容易令人臆想菲菲,尤其是葉蔚藍剛來這巷子的時候,是被季淳風抱著進來的……小妍看不見,他們在她眼皮子低下做這事兒,那他們還真是……若真是這樣,那小妍實在是太可憐了,一個女人家的……
李家媳婦的臉上已經顯出不屑與厭惡。
這時,黎妍聽著外麵的動靜也走了出來。一時寂靜下來的巷子令她不能判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茫然的眼四顧了一圈兒,雙手在空氣裏胡亂揮舞想要靠近:“淳風,發生什麼事情了?”她腳下的鞋子踩上了雞血,留下一個一個的血印子。
葉蔚藍聽見那聲叫喚,渾身激靈了一下,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意識到還有人看著,馬上推開他,低下了頭,低聲說了句“我沒事兒了”。她尷尬,低著頭蹲了下去要撿回那隻無頭雞。
雞已經躺在她的腳下一動也不動了,但剛才的一幕還曆曆在目,她猶豫了一下,好像那隻雞馬上還會重新站起來一樣。心中的驚恐還在,她閉了閉眼,咬著唇硬著頭皮去撿。
季淳風先她一步抄手奪了那隻雞,大手拉過還在摸黑尋找他的黎妍,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小妍,我在這呢。蔚藍闖了點小禍,我正幫她收拾。”他的舉止有著小夫妻之間的親密,低沉的聲音不大,卻教在場的幾人都能聽得清楚。
季淳風那聲略帶責罵的話不輕不重,既給黎妍做了簡單的說明,又結了葉蔚藍跟他之間的曖昧。其實,他這話隻為講給那個在看著他們,並且已經想入非非的隔壁大媽聽。這會兒,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跟葉蔚藍逾矩的擁抱會惹人非議。若不及時澄清,必定招人閑話,也會被人看出端倪。
而葉蔚藍聽見他那句“闖了點小禍”時,嘴唇咬得更緊了。她抬頭飛快看了一眼那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眼淚都快淌出來了,馬上又垂了頭。她從沒有這麼丟臉過,也從沒有這麼無助過。闖禍,從她正式出道以後,她的確沒有這麼狼狽過。
她的眼睛在掠過李大媽時,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可是那笑難看到比哭還難看。她的倔強、委屈、難堪、無措全在那飛快的一眼中流露出來,看的那大媽心瞬間軟了,對他們剛才的擁抱也沒了懷疑,眼裏的震驚與不屑也消失了個精光。
李家媳婦的眼在她們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兒,最後落到葉蔚藍半垂的著臉上。一個小姑娘家,肯定是生平第一次殺雞,也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嚇人的場麵,一定是她多想了。小季隻是在安慰這個妹妹。她有心髒病,瞧瞧她臉都嚇白了,這會兒都沒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