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9章 對麵不相識(1 / 2)

她抬頭,看看一朗無雲的天空,在這個天空下,他們共同呼吸著,可是,他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裏。她相信,在不久的那一天,他們會相逢。

葉秉兆,你偷偷將我變成了你的妻子,不過,你還欠我一個婚禮……

陰暗的角落,宋詩菲佝僂著身體,渾身哆嗦,像是一片幹枯了的樹葉在風中顫抖。毒品將她的容貌奪走了,她的皮膚蠟黃,眼睛一團青黑,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她的身上沒有名牌衣服,隻有一件用麻布袋子剪出來的衣服套在身上。

丁越給她注射的毒品是他獨門研發的,在他死後,宋詩菲沒有了供給來源,隻能從黑市購買其他大劑量的毒品注射來抑製她的毒癮。為了買到那些毒品,她花光了她所有的錢,也變賣了她所有的名牌包包,首飾、衣服……所有一切她可以換取金錢的東西。

她變得一無所有,連可以為她賺取金錢的身體也被人唾棄了,她胸口那朵罌粟花枯萎,變成了一團被針孔侵蝕的模糊黑塊,像是一個黑洞一般吞噬她的生命。

她倚靠在牆邊,一雙眼賊溜溜地注視著來往的行人,尋找她下一個目標……宋詩菲的落魄樣,走到任何一個認識她的人麵前,恐怕也不知道她是當年那個聲名大噪的時尚女王,也不再是那個一夜崛起的豔星。

她已經不再想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也沒有了那樣的資本,隻求可以減少她身上的痛苦。她是塵世中的螻蟻,即便是痛苦如斯,也貪戀太陽給予的一絲溫暖。按說,活到這份兒上,她該一死了之才對,可是,每當毒癮發作過以後,她又不想死了。

苟且偷生,在她的心裏,就算是活的像是一條賴皮流浪狗,她也滿足了。

人們隻知道這條街道上,前不久來了一個乞丐女人,她在小飯館裏吃別的顧客吃剩下的東西,她張嘴一口蠟黃發黑的牙,她渾身發臭,整天蓬頭垢麵,她一腳拖鞋,一腳球鞋,像是從垃圾桶裏撿來的。

沒有人會將這個女人同那個風光無限的大明星宋詩菲聯係起來。事實上,宋詩菲早已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可那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人總是淡忘的,宋詩菲創造的一點兒街頭巷尾人們口中的談資,沒多久就被別人取代了。

在這陰暗的巷子口,宋詩菲行乞、做小偷,甚至隻能給乞丐窩裏的男人們貪歡一時,來賺得一點飽腹的零錢。即便是這樣,那些艱難得來的錢她又是去買毒品,能買多少就買多少。買不到,她隻能忍受螞蟻噬心的苦痛,任由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打滾,拿頭去磕地撞牆,來減輕她來自皮膚內的痛癢。

她的傷口總是才結痂就又破,所以沒多久就潰爛了。到後來,連乞丐都不願意碰她。

宋詩菲已經沒有多少人性可言。在她一筆筆的錢都投入到毒品中去以後,她跟伊格爾的兒子都賣了,換取了一個月的毒品錢……

此時,已是將近中午。宋詩菲守在牆根邊,等候著她可以下手的目標。她不久前毒癮剛剛發過,腿肚子都在打顫,身體上的皮膚被她抓到條條血痕,臉上還躺著血,混著塵土,說不出的難看,醜到令人不忍直視。

她拿出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一隻方便麵盒子擺在麵前,然後跟其他乞丐一樣橫躺在路上,口中喃喃求人施舍。她今天沒有力氣去偷行人錢包,假如被人抓到,她會被送到公安局,或者是一頓毒打,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想再嚐一遍那種滋味。

第一次被人扭送到公安局時,她被人問名字。她死咬著唇沒有說自己叫什麼名字,隻是裝瘋賣傻逃過逼問。在她的心中,過往風光不會忘,隻能努力遺忘“宋詩菲”三個字。那是她僅存的一點尊嚴。忘了那個名字,也就忘了她剩餘的尊嚴。

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撫過她身體的每一處,給她積蓄一點點被毒癮發作時抽去的力氣。這個世界上,隻有陽光雨露是公平的,不管有錢沒錢,不管那是達官貴人,還是街頭乞丐流浪狗,都不吝嗇地施於萬物。

蓬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隻剩下一雙眼木木呆呆的注視著過往行人,然後在一聲叮當響以後,道一聲“謝謝”。

這個時候,她才有閑暇想起自己往日的風光。彼時,她鼻孔朝天,偶爾經過乞丐身邊時,隻將人當做城市裏的垃圾,避之猶恐不及,想不到,因果循環,她在今世就嚐到了現世報的滋味。

她最痛恨那些給她錢的人隻給一毛五毛的小錢。那麼點錢,她至少得守個兩三天才能去買下一頓“糧食”,這意味著她要經過好幾次的折磨才能享受一次漂浮在雲裏的滋味。在幻境裏,她才能夢一回天上人間的樂趣……

宋詩菲咧開大黃牙,打了個哈欠,眼睛無意間往馬路對麵一瞥,驟然瞳孔縮緊了。她咕嚕一下爬了起來,眼睛裏麵射出怨懟的毒光,緊緊盯著對麵的人。

馬路對麵,兩女一男從一間名品店裏麵出來。其中一個女的高挑漂亮,如天上太陽一般耀眼,很多經過她身邊的人都會回頭看她。男的高大英挺,依然像是走在人堆裏麵的行走的雕塑藝術品。在他們身後的女人,穿著跟馬路上的普通行人無二致,但她臉上的笑容如山間明月,溫溫和顏,令人想要一看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