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話(2 / 2)

李文儒卻分得四家店鋪,五十畝旱地,三十五畝水田,那王氏又是商

賈人家出身,帶的嫁妝又豐厚,眼界自然高傲,對二房就有點瞧不起,

封建社會又重男輕女,二房沒有男丁,趙氏又是一般人家出身,隻得吃虧。幸好文釗在十七歲時考取了秀才,可免賦稅,日子好過很多。

可是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在文釗二十七歲時,父親過世,喪事足足開

了七天,孝子賢孫跪地叩拜,三日內不得吃飯,(以示對先人的哀悼和懷念,讀者不要奇怪,封建社會大戶人家辦喪事是這樣不人道的,但可以偷偷吃點點心),那李文釗因體質差,又身體疲勞哀傷過度,就得了病。

之後半年,一直吃藥調養,也沒見好,家裏的積蓄都付了藥費,又把

布店賣了,拖了兩月身子日漸沉重,終日躺在病床上,想要請醫生,又沒有銀錢,趙氏這日去東院想問大伯借點銀子,卻正碰著王氏也在,便推說家裏沒錢,又說兒子玉湖已經弱冠,定了親需要聘禮,女兒也大了

要準備嫁妝,還差一大筆錢呢。趙氏看著婆婆胡氏坐在上首嘴唇動了動

不說話,又轉頭看大伯,見他低著頭悶聲不響的,便心裏淒涼,沒坐一會兒便回了家,心裏卻如死灰一般,也沒個人可以傾訴,女兒們還年幼。這樣子過了新年,丈夫便沒了。

趙氏一下失去丈夫,彷徨無助,隻知道哀哀哭泣,本想著跟了丈夫而

去,可看著年幼的女兒和丈夫的遺體,隻得咬牙撐著,

家裏已經沒有一文錢,怎麼辦喪事。此時,玉玲十一歲,已經懂事,便對母親說:“娘,去祖母那借錢葬了父親,讓父親入土為安吧。”

趙氏擦幹眼淚,領著玉玲和玉馨去了東院,敲開朱漆大門,繞過影壁

進了前院客廳,管家李全迎出來,報了喪說明來意,李全便進去報於

老夫人和王氏知道,丫鬟出來上茶,趙氏和女兒們便坐下等。一會兒,

老夫人和王氏便相繼出來坐下,玉玲偷偷看祖母,見她眼眶微紅,神情

哀傷,想是在裏麵剛哭過。再看大伯母,身穿藍底繡花織錦緞棉袍,

下麵深藍繡花裙子,頭上發髻插著兩隻碧綠的玉簪,雖然穿著富貴,

但顴骨高聳,麵相刻薄。

不管王氏如何的麵色難看,趙氏隻得硬著頭皮說:“婆婆,她大娘,年前給文釗看病花了很多錢,現如今實在是沒辦法發喪,還望她大娘接濟

著些,玉玲和玉馨會記著你的恩的。”王氏嘴撇了撇,回到:“他嬸,

不是我不肯,實在是家裏沒錢了,我又不會騙你。”聽了王氏的話,

趙氏便流下淚來,霎時泣不成聲,玉玲兩姐妹也哭了。老夫人也是流淚

不止,隻聽王氏小聲嘀咕:真是晦氣。便右手伸進左邊衣袖袋裏掏出

一荷包,從裏麵拿出一塊小銀錠不足五兩,放桌上說:“就隻有這麼多了。”

站起身就進了後堂。趙氏站起跟去,走了一步便停下,婆婆胡氏從自己

的荷包裏掏出一錠十兩紋銀合著桌上的銀錠一起放入趙氏手中,又拍了拍她的手,說:“好生活著,去吧。”便也步入內堂。

回轉家門,幸虧家裏有個長雇的老嬤嬤,此時已經請了左右鄰裏來

幫忙,先在堂前掛了白布圍簾,又去買了壽俱裝殮,妻子女兒都披麻戴孝跪拜在地,這時連李文儒都從店鋪過來,幫忙接待拜祭的客人,

文釗是秀才,結交的都是鎮上的文人,在生病前又是開私塾的,所以

來拜祭的人很多,人緣也不錯。為了節省開支,喪事隻辦三天,便葬

入李家祖墳地。

趙氏和兩女兒

是瘦了一大圈,玉玲更是當天發起了高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說起了胡話

趙氏沒錢請醫生,隻得用溫水毛巾不停的擦,又喂玉玲喝水,可是牙關

緊咬喂不進,趙氏急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自從丈夫生病到現在,打擊

接連不斷,現在女兒也病了,如果連女兒都保不住,她不知道自己還

能不能活。

到了晚上,把玉馨哄去隔壁房睡覺,她陪著玉玲,昏暗的油燈,照著

玉玲潔白無血色的臉,陰森森的,趙氏用手摸她的額頭,人仿佛沒了

氣息,又低頭湊近叫喚:“玲兒,玲兒。”沒有回應,趙氏一下子蒙

了。

玉玲覺得頭暈,天旋地轉,忽悠悠的過了很久才睜開眼睛,隻覺全身酸痛,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