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曼隻掃了小瓊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二曼就這樣緊盯著小瓊的眉毛不眨眼地足足看了六十秒，一邊黑黑的如下弦的彎月嫵媚動人，一邊稀稀的像粘著的一條毛毛蟲。
小瓊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小瓊說，曼姐好看嗎？好看你就多看看吧。
二曼這才雙手掩麵地將哧哧的笑聲從指縫中噴出。小瓊受到了感染也嘻嘻地笑出聲來。
小瓊是二曼玩得最好的姐妹。小瓊愛趕時髦，在她們這個小縣城裏，除了感冒，流行什麼小瓊就會趕什麼。這些二曼都能理解，二曼也不是老土，雖說趕時髦比小瓊慢半拍，但最終也還是趕上了。女人嘛愛的就是漂亮，多花點時間多花點金錢，在自己的頭上臉上整頓整頓是應該的。
唯獨這次二曼怎麼也解不透一邊繡眉一邊不繡眉時尚在哪裏。
二曼收住了笑說，小瓊你自己照照鏡子，說說好看在哪裏。
小瓊真的就掏出了一麵精致的小圓鏡，在眼前上下左右晃動。小瓊說，好看在哪裏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廠裏和街上好多女人的眉毛都是這樣。
二曼有好幾天沒有逛街了。二曼不相信就這麼幾天的時間，姐妹們的腦袋就都進水了。
這天下班時，二曼特地在廠門口多停留了一會兒，果然發現有好幾個女工的眉毛是隻繡了一邊的。
二曼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二曼知道自己的眉毛也不好看，有好幾次想去繡一繡，但進門一問價格，舌頭一吐就趕緊跑了出來。
二曼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在街上漫無目標地閑逛。小瓊沒有說假話，二曼發現街上真的有不少女人的眉毛同小瓊一樣別出心裁。
二曼還是怎麼也想不通，時髦也應有個時髦的底線，如果街上來了幾個裸體的瘋女人，那不也要跟著裸奔嗎？二曼想，眉我肯定是要繡的，但要繡也是兩邊都繡，我是不會趕這種隻繡半邊的時尚的。
街上的嘈雜聲吵得二曼心煩，二曼向菜場方向走去，她不再想眉毛的事，打算買點菜回家做飯。
二曼剛轉到另一條街上，歡快的音樂夾雜著激昂的女高音迎麵撲來：最後三天，免費繡眉，歡迎光臨。
二曼頓時來了精神。看來今天這個街沒有白逛，天下偶爾也有免費的午餐啊。二曼突然又想到了小瓊，小瓊天天逛街肯定也知道這裏在免費繡眉，可她為什麼在自己麵前一聲不吭呢？回去得好好地說說這妮子。
二曼叫住了一個剛從店裏出來的胖女人，盯著她的半邊繡眉問道，大姐，裏麵真的免費繡眉嗎？
胖女人的臉似乎紅了，說了一句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然後就匆匆地擦身而過了。
有免費的午餐不吃白不吃，二曼這樣想著人已經進了店裏。
歡迎光臨！一個身披鮮紅綬帶的小姐邊說邊鞠了一躬。馬上又一位漂亮的小姐熱情地迎了上來，您好，請上二樓。
二曼怯怯地小聲問了一句，真的免費嗎？
真的，不會騙您的，上樓吧。小姐的聲音親切而溫婉。
二曼的心鬆了。二曼躺在美容床上時呼吸也平穩了。
先繡左邊的眉毛，半個多小時過去了，美容師說，OK，搞定。
二曼趕緊說，老板，我不趕時髦，我兩邊的眉都要繡。
哦，那好，美容師的話從口罩邊上傳出來，對了，我們隻免費繡一邊，另一邊是自費的。
二曼的心一緊，顫顫地問，那得多少錢？
美容師放下了電動繡針說，不貴，就900元。
二曼驚得坐了起來，還不貴，我在廠裏累死累活幹一個月才500元。當然這話她是悶在心裏說的。
二曼跳下了床，趿拉著鞋低著頭跑下了樓。樓下廳堂裏再也沒有進門時的溫馨，兩邊射來的是冷眼中的嗤笑。
二曼剛出門，就有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攔住她問，大姐，裏麵真的免費繡眉嗎？二曼想也沒想就說，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下午上班時，小瓊隻掃了二曼一眼，就瞪大了眼睛。
你……小瓊說。
你……二曼說。
兩個好姐妹就這樣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笑得直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