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破五旗兵捷官渡訪四使足履幽妍(3)
回宮之後，好幾天過去了。
皇家碑亭，又多了兩個字——韓靖，就這樣亙古地刻在那裏。
抹不去，破不壞，改不掉。永遠不會變。
消失總是要比存在來得持久。正如，恨，總是比愛來得尖銳。
他，死於亂石，銘於亂世。
袁紹不再有卷土重來的實力，袁熙在大牢聽候發落。現在文臣武將都在關心一個神秘組織——在官渡一戰中爆破山崖，用巨石造成戰鬥雙方損失慘重。
不過對楚歌而言，這些似乎都沒什麼意義了，他已經不想再涉足這些拚搶爭鬥，他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這些天，他對誰都沒有多說話，包括海棠和沈嫣。
不過慶功宴照例還是要舉行，楚歌決定將赤龍珠再次交還獻帝。獻帝收回寶器，心中明白了他這麼做的道理，遂笑著說道：“楚兄，朕知道了。不過朕委實希望你多留些時日……不如這樣吧，朕給你和沈姑娘賜婚，你們即日成親，如何？”
沈嫣聽他這樣說，心中甜蜜，不禁羞紅了臉，忍不住側身看了看楚歌。哪知楚歌麵露驚訝之色，言辭閃爍道：“這……是不是急了點？”沈嫣目光如炬，臉色漸漸發白，笑容中的歡喜像繽紛的雲霞，雖然豔麗得耀眼，卻隻一閃，就被莫名的風吹散了。她冷冷逼視楚歌，不顧大堂之上，文武眾臣，問道：“你不喜歡我？不想娶我？”楚歌正要分辯，四目交投，卻突然打了個寒噤——她的眼裏竟是濃濃的恨意和決絕的感傷。楚歌急道：“不是的，依依……我當然想……好吧！”他轉向獻帝，行禮道：“謝陛下恩典！”
沈嫣還是賭氣跑出了大殿，楚歌正要追時，卻見海棠和獻帝繞過垂簾，走進後苑。海棠的表情很平靜，甚至依然掛著甜甜的微笑，楚歌不知怎麼的，心裏竟閃過一絲隱痛。呆立片刻之後，也進了後苑。
…………
獻帝在泠風亭，眉宇之間愁雲密布。
“花為肌，雪為腸，映波琴，照寒光。性比劍鋒利，願逐流水長……”
“皇兄？”瑤甄正聽得他吟這一段，立刻明白三分，便道：“皇兄既然喜歡她，為什麼不留下她？興平也是第一次見皇兄如此……”
“跟你一樣……又或許，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吧……”獻帝苦澀一笑，那別的原因，他對誰都不能說。
——至少，我們之間還有個約定……三年之約……
“皇兄？”瑤甄見他神情悠遠，略微一怔，獻帝回神，笑道：“我們兄妹很久沒在一起這麼悠閑地聊天了吧？”
泠風亭下的水淙淙流淌，載著一年的殘枝敗葉、落花褪紅，那些泛黃的記憶，也不知流向何方。
…………
滿庭殘陽如血，青石地板反照著豔麗的日影，瀲灩如一潭波光。楚歌顏麵灰暗，心中百感交集，想了好多的話此刻竟一句也說不出來，半晌，才囁嚅道：“小棠，你真的要走？”海棠停下腳步，麵對他，像在審視他的表情一般，直讓他心慌意亂低下頭去，隨後，他聽見她清脆的笑聲，便又抬起頭來，滿懷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