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3)

時值寒冬臘月,滿大雪紛飛。法嚴和尚凍得鼻頭通紅,他帶著達摩院十八羅漢和般若院四大弟子,從嵩山少林寺千裏迢迢地,趕往黃河畔的一個村。這是他閉關二十年來第一次外出,並且路程是如此之遠。

眾僧晝夜趕路,在第三日終於到達村。隻見村早已破落得不成模樣,經這大雪一壓,不多的幾間房屋又坍塌了大半。隻剩下一間房屋尚且堅固,屋中間燃著極旺的爐火,早已有數人圍繞爐火而坐,看樣子已是等了很久。

法嚴和尚示意十八羅漢與四大弟子留在屋外,隻身進了屋子。他在武林中威望素著,屋中諸人紛紛向他行禮。他目光一掃,現這些人多半是熟麵孔,都是些在江湖早已成名的武林宿老。

這些人或正或邪,或為朝廷辦事,或散落江湖,不少人之間甚至是血仇宿敵。他們肯坐在一起共商大事,著實讓法嚴和尚有些驚訝。

火爐的東邊坐著幾位武林正派領袖,既有龍虎山掌門馮雲、丐幫幫主徐八方,也有崆峒派白鶴真人這種絕少在江湖上露麵的高人。

在火爐的西邊,則是幾名邪派中聞名下的梟雄。其中包括陰陽教教主朱絕、苗疆毒王花千雪,甚至連惡名昭彰的采花大盜蘇留花也來了。

朝廷之人向來極少參預武林中事務,而這次禁軍教頭秦方和禦前高手孫易竟然都來了,兩人齊齊地坐在火爐南邊。

火爐的北邊僅設有一張椅子,尚且空著。法嚴和尚知道這座位是留給自己的,輕念佛號,向眾人略略合十施禮,便欠身在椅中坐下。

龍虎山掌門馮雲不等他坐實,便急道:“想必法嚴方丈已經知曉,契丹、吐蕃兩國高手聯合昆侖、山等派,兩月前已經進入潼關,號稱要蕩平中原武林,武林中的一場大劫即將要到來了!”

法嚴和尚手捏念珠,口念佛號,點頭道:“不瞞諸位武林同道,老衲這一路上為了此事也是憂心如焚。聽這次對方來的人中高手如雲,即便是我們這些老骨頭齊齊上陣,怕也是杯水車薪,起不了甚麼作用。”

陰陽教教主朱絕道:“雖你我正邪兩道向來勢不兩立,但是此番事關中原武林生死存亡,我等也不得不聯手對敵。隻是這次對手的實力太強,中間竟有昆侖劍仙卓一然這樣的人物。他一入潼關,我陰陽教的四大法王中,便有三人死了在他手裏。”

采花大盜蘇留花插道:“昆侖劍仙卓一然倒還可勉強對付,山派“七絕手”魏不棄才是真的厲害,一個多月前我被他擊成重傷,差一點便屍骨無存。”眾人聽他這般,均是有些不信。要知道這蘇留花不僅武功了得,輕身功夫更是下無雙。即便他打不過,也能跑得掉,又怎會被人擊成重傷?

蘇留花將眾人的神情盡皆落在眼裏,他解開絲綢錦衣,露出胸膛,隻見右胸上一塊青紫的五指手印至今清晰可見。眾人一見,大感驚駭。蘇留花衝著苗疆毒聖花千雪輕挑地一笑,道:“這事兒花姐也知道,當日我和她二人一起聯手對敵山派‘七絕手’魏不棄,這才堪堪逃得性命。”

花千雪則徑自不看他,緩緩點頭道:“蘇公子雖然平日裏言語十分浮誇,但是這次他所言句句屬實。”這時丐幫幫主徐八方插道:“你們這些算甚麼,看看我!”他抬起胳膊,兩隻袖子往下褪落,隻見他的兩隻手掌竟被人齊齊剁下,兩隻光禿禿的手腕直如鼓槌一般。

丐幫幫主徐八方,以一套混元掌功夫獨步下。如今他失卻了雙掌,真正是成了廢人。眾人見他斷腕,均是不忍直視,便連蘇留花也覺得自己遠不如他慘。

徐八方憤然道:“我這雙手掌,便是二十日前讓‘吐蕃刀神’翰日措剁下的。他還威脅徐某,要屠盡丐幫分布中原的各個堂口。我已經緊急下令丐幫八袋以上弟子,盡數疏散,這些日再也不要在江湖上出現。”

崆峒派白鶴真人聽徐八方這般,乃是長長歎了一口氣,兩行老淚流下枯瘦的顴骨,道:“徐幫主,你們丐幫所傷者,不過是你一人而已。老道我卻真正是無家可歸了,契丹第一高手耶律台以一人之身,已將我崆峒派上上下下屠得幹幹淨淨,便是老道我也是命不久矣!”他話時,不慎真氣鬆動,原本壓製住的傷勢複起,鮮血竟從他的眼鼻口耳等七竅中源源流下,無停止之象。

眾人方始知他已是受傷極重,隻靠一口真氣在存續性命。龍虎山掌門馮雲急忙伸掌,按在白鶴真人心口上,為他灌輸真氣。過了許久,白鶴鎮人方才略略緩過氣來。靠近他右側的禁軍教頭秦方,連忙扶他坐穩,接著與禦前高手孫易互望了一眼,道:“其實我二人此來,也是為了同樣的目的。吐蕃契丹等國高手,六日前也是侵入了大內皇宮。”

禦前高手孫易接道:“他們擊殺了數十名大內高手,當今皇後、太子以及數名妃子都慘死在了他們的手下,手段十分毒辣。皇帝陛下龍顏大怒,令我等須在一月內破案,否則全家滿門抄斬。”完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法嚴和尚抬頭望了一眼門外,漫大雪仍是飄得無邊無際,瑟瑟得讓人絕望。他念了一聲佛號,向龍虎山掌門馮雲問道:“馮掌門,對於眼前這場武林浩劫,你可有甚麼看法?”馮雲道:“力爭抗敵,唯一死而已!隻盼少林寺能與我們武林同道一起,共同度過這一次的難關!”

法嚴和尚搖搖頭道:“少林寺雖然忝為中原武林領袖數百年,並藏有七十二絕技,然而自忖也不過與龍虎山在伯仲之間,此番的武林劫難,著實不是我們這些人所能抵禦的!”

他指了指門外的達摩院十八羅漢和般若院四大弟子,眾人隻見眾僧的頭上身上雖已落滿白雪,卻仍是巍然不動。法嚴和尚繼續道:“即便我少林寺這些最傑出的弟子,也不過是能多挨那卓一然、魏不棄、翰日措或者耶律台的一招半式罷了,要與之抗衡,卻是十分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