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儼的嘴唇顫抖著,囁嚅著在說著什麼。
韓變走到近前,才聽清楚。
他口裏不住地說的,居然是:“顏將軍死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韓變差點笑岔了氣,狠狠地拍了一下甄儼的肩膀,惡狠狠地說道:“顏良死了,你要不要去陪他?”
“不要!”甄儼想也不想便高聲回答道。
“那不就得了。”韓變滿不在乎地說道,“顏良死了就死了,你們當這事沒發生過不就行了。”
“那怎麼可能!”甄儼大聲道:“顏將軍一死,袁公必定徹查,一旦查出與我甄家有關係,那麼我甄家全家老小,便萬事休矣!”
甄儼之前曾經想過殺死顏良,但他早已放棄了這個想法,便是因為他知道紙裏包不住火,顏良被殺是何等大事,必定瞞不過袁紹的眼睛。
一邊說著,甄儼一邊惡狠狠地看著韓變:“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們甄家也不會惹上一堆麻煩事,更不會與這種事情扯上關係!”
甄儼的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打算。
韓變冷笑了一聲道:“你莫不是想要用我的人頭去向袁紹請功,好讓你們甄家不至於遭受滅頂之災?”
被韓變說破打算,甄儼卻沒有半點尷尬之色,反而不住地冷笑:“不錯,顏將軍是被你殺的,為何要我們甄家來承受這苦果?我這商隊有數十武藝高強的漢子,我就不信留不住你!”
說完,甄儼一揮手,那些原本來給顏良送行的家仆護衛,紛紛上前踏了一步,虎視眈眈地看著韓變,隻等甄儼下令。
甄宓想要阻止,但終究隻是張了張嘴,沒有說出口。
她對今天的事情已經感到非常自責了,若是再因為她的緣故影響了甄儼的決定,事態再次向不利於甄家的方向發展,那她就真的覺得萬死莫贖了。
韓變對此卻好像一點壓力都沒有,他甚至很想說句“你試試啊”,但轉念一想,他和甄家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相反,甄家對他而言,還算是有恩德。
他一隻手抓住顏良的駿馬的韁繩,一邊說道:“我一心逃離的話,你們便能留住我不成?我的武藝雖不及顏良,卻也差不太遠。”
甄儼頓時語塞,韓變故意拿顏良的話來擠兌他,他卻沒有辦法反駁,韓變固然不能以一敵百,但是要逃跑的話,難度就小得多了,甄儼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將他留下來。
見甄儼的態度有些鬆動,韓變連忙趁熱打鐵,繼續道:“退一萬步說,即便你們將我獻給袁紹,袁紹便當真不會知道此事與你們的關係?到時候,袁紹一樣饒不了你們;而你害了我,我父親也容不下你。冀州兩大勢力都容不下甄家,你甄家該如何自處?”
甄儼越發沉默,他並不愚笨,知道韓變所說,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而且他也想到了韓變沒有提及的,哪怕袁紹不知道甄家與顏良被殺一事扯上幹係,也沒有追究甄家,也不代表甄家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恰恰相反,他若是害了韓變,便是將韓馥往死裏得罪,韓馥就算對付不了袁紹,但對付一個小小的甄家,也並不困難。
許久之後,甄儼才揮揮手,示意家仆護衛們退下,方才緩緩地開口了,聲音有些幹澀:“那照你這麼說,我們甄家又該如何做?”
“其實顏良死了,對你們來說還是件好事,最起碼你們不用受他盤剝了。”韓變撇了撇嘴,道:“若是擔心袁紹那廝知道的話,你們甄家上下,全部都隨我搬遷到鄴城不就得了。”
甄儼聽了之後,眼睛頓時一亮。
舉家搬遷到鄴城的話,似乎真的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他經商的時候非常注意情報的搜集,韓袁兩家的大戰他也非常關心。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身為正牌冀州牧的韓馥正在逐步扳回局勢,收複失地,這麼打下去,未必能戰勝袁紹,但要不被袁紹吃掉那倒沒多大困難,因此搬遷到鄴城,短期內不用擔心袁紹會威脅到他們。
至於搬遷的過程中會損失多少家業,甄儼也不太放在心上。
從韓變的態度,他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對他的善意,有官麵上的支持,這點損失也能很快彌補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