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多久了?嫻茗不由疑惑地自問著,情緒也逐漸得到了平定,不再波浪起伏。
高辰治知道自己被發現了,也不回答,徑自走到嫻茗跟前,淡然說道:“三小姐,前麵的宴會就快開始了,老爺見不到三小姐,便讓我出來找了!”
嫻茗點點頭,看著眼前的他,還是那樣的冷酷邪魅。墨黑色的頭發軟軟的搭在前額,隱藏著魅惑的雙眸,高挺的鼻梁與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奪天工恰到好處。
在夜色的襯托下,有一股俘獲人心的味道,很有邪氣,但卻很冷。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
如果要說今天他不一樣得地方,那就是他又一次不再是黑衣上身,穿著一襲繡黑紋絲線的白色長袍,外罩一件寒色的紗質,讓他全身給人的感覺,看著也不再那麼冷了。
主仆有別,就算幕連府裏的人都不把高辰治看成下人,但他還是遵守著這條規矩,默默地站在嫻茗身後半步,不多不少,恰得好處。
走在前麵的嫻茗,在心裏歎息了,這高總管,給她的感覺,還是那麼地高深莫測。因為她,猜不到他都在想些什麼,自她知道這個人開始,都是這個樣子,永遠保持著那副千年不變的寒冰臉。
除了上次,在木棉花樹下,他著急不安的一麵。如果沒有之後的事情,也許她,對他也不會像如今這般,陌生人般的相處。
很快地,嫻茗便見到越來越喜慶的亮光在自己眼前浮起,遠處高台上的幾條人影,也逐漸進到了她的視線裏。
走近了,嫻茗也就看得清了。正中的位置上,坐著被眾人祝壽的老夫人,此時的她,比任何時候都顯得高貴端莊,那張風韻猶存的臉頰上,不別之前的嚴肅,此時正閃動著慈祥的笑顏,溫暖人心。
而她老爹,正在台下招待著來客,倆位姨娘也早已上座,二小姐今天也在,嫻茗這是繼上次她被關後第二次見到她。
幕連嫻柔的臉色並不太好,也許是因為大夫人吧!嫻茗當然不想招惹她,便故意不去見過倆位姨娘,繞過她們,蓮步輕移,也來到了台上。
彼時,高辰治也已經幫幕連詳政招待客人去了,一切似乎都充滿著喜慶和樂,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意。
嫻茗笑容嫣然,緩步走到老夫人跟前,之後便一下子對著膝蓋前方的紅色軟墊跪下,啟唇賀道:“嫻茗祝老祖宗壽比今朝,延年長久永不凋!比那鬆鶴更長春,叫那春秋也不老!”
嫻茗這句賀詞說得特別有意思,老人家活了一輩子的人了,到了這個年紀,自然是希望長壽的,想那鬆鶴已經是傲霜鬥雪、卓然不群、冬不凋的東西了,她竟說要比鬆鶴還長,雖然不切實際點,但給老人家一個安慰也是好的。
果然,老夫人聽了嫻茗這話,果然喜歡。自她入座開始,聽到的賀詞不類乎是一些什麼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之類的,雖然心頭不悅,但也不好表現出什麼,人家肯給你賀壽,也算是禮盡了,你還希望有什麼新意的好詞?
就連那幾個孫兒孫女的賀詞,也是如此這般地敷衍了事。如今聽了嫻茗這話,那心頭的不喜感,總算是衝走了不少。好一個壽比今朝,比那鬆鶴更長春,她心裏頓時寬慰了不少。
當下嘴角難得地有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她對嫻茗說:“三丫頭真的長大了!”
嫻茗隻是笑著,緩緩直起身子,走至一旁空的位置,很是優雅地坐下,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風範。
而其實,在她旁邊坐的,正是二小姐幕連嫻柔,位置有限,根據長幼有序安排的,她也不好越禮。
幕連嫻柔見到心頭最恨的一個人,臉上卻並不露聲色,一副淡然自處的樣子。看來,這些被關在閨閣房裏的日子,她應該想了很多,變得內斂了。
再加上大夫人的死,似乎刺激了她,讓她的行為也不再誇張,變得寡言少語了,思想似乎一下子變得成熟不少。
“是呢!我們這三小姐呀!人不傻了之後就是不一樣!”坐在位子上的二姨娘忙不迭地插嘴道,那嘴兒嗬嗬個不停,看著好像是多麼親切的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