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此,謝語堂不覺握緊雙手,狠戾地按住拇指上的虎骨,眼中明明是冰冷的寒霜,說出來的話卻包含情誼。
“你別這麼冷淡,好賴我們是兒時的玩伴,軍校的同學,更是生意上互惠互利的夥伴。語微又視你為親兄長,甚至對你的好超越了我的,我看在眼裏心在滴血啊。”
沈少華雙眸一凝,身形微微頓了頓,頃刻間的若有所思。旁人看來是在閱讀中遇上了阻礙,正深入思考解剖。隻有他自己知道是在回憶是否和謝語堂在同一所軍校共學過的事。
他十八歲就從軍校畢業,除了顧喬梁,那些酒肉食性的同學或者所謂的‘朋友’,鮮少在他腦中留有印象,何況過了十多年,更是記不住那些人的嘴臉和名字。
所以,他對謝語堂曾經與自己同校的印象根本沒有。
而那些兒時往事,他其實也忘得差不多了,倒是記得又那麼一對兄妹整日賴皮在他家裏,大的那個成天和他搶沙包/皮球,功利心重,討厭。小的那個時時刻刻跟在他屁股後麵,甩都甩不掉,更討厭。
原來就是他們這對兄妹?
“你在想什麼這麼愁眉不展?”謝語堂見他走神大半日,突然問道。
“哦,沒什麼。”他從容掩飾回答,放下手中的資料說:“其他的事別提了,還是說一說你這次來要和我商量什麼?”
總算問道了主心骨,謝語堂淺笑道:“前些日,你們第三師的劉師長在我這裏我收購了一批軍火,事後,你的副師長聯絡過我,希望我能留一些給十三師。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把這件事跟你說過,所以特意過來問一問。”
說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在主意沈少華眼中的波動,可氣的是尋不到任何一點可以拿來做文章,進行猜測的微動,他隻是淡淡蹙眉,似在沉思,然後恍然道:“對,是有這麼一回事,我讓他想辦法收一匹,價格方麵隨意。但沒想到他找了你,既然如此,你一定給我點折扣。”
“這個自然,我會給你成本價,但是運貨費可要另外算。”謝語堂淡笑,看不出心中的失望。
“商人就是商人,錙銖必較,這點便宜也不讓我占。”
“怎麼這麼說話,我已經沒得賺了,難道還要讓我賠錢不成?”
少華想到母親的生日,笑了笑道:“過些日子家母做壽,你賠給我一些,正好算作賀壽的禮物。”
“那可不行。”謝語堂長眉微飄,勾唇道:“少華你精明,我也不傻,這次賠給你下了,下回見了沈阿姨,她一定說‘我兒子是我兒子,我是我,你給他占了便宜,和我有什麼關係,壽禮還是要照給的。’那我不是付了雙重的禮,虧死了。”
少華輕哼道:“說我精,你都猜到我媽會說什麼了,精明的是你。”
“過獎,誰不知道沈少帥的手段,商場獲益,戰場從不失利,連情場也處處得意。”
少華想到某個倔脾氣,笑道:“前兩個說的倒是對,最後那個就錯了。”
“哦?”謝語堂瞬時緊了眼眸,還想套問些情報,謝語微的柔聲已經插了進來。
“什麼又對又錯,戰場商場情場的,在說什麼?”
姑娘的媚眼流精浮動,秋波含沙射影,暗指沙發上的沉默金主。細長的睫毛輕輕顫抖,滾了滾眼珠,含笑提起長裙坐到沈少華邊上,離開兩三尺的距離,很好的把握了分寸,不曖昧得有失矜持,也不會遙遠地難以接近。
“少華哥哥,你商場怎麼了,戰場又怎麼了,情場……”話說三分之二,剩餘的不該多問,害羞帶怯地閉嘴。
沈少華看了她一眼,禮節性的笑容掛在臉上,卻惜字如金不再多說一句,明顯是想換個話題。
“他是應了老祖宗的話,萬事不會一路順遂,總有那麼些坎坷,商場戰場一得意啊,情場必定失意!”顧喬梁這會兒咬著蘋果從廚房踱過來,手上端著托茶的盤子,像是丟垃圾一樣丟在他麵前,滿眼不悅。
“瞎說什麼,就你這樣還怎麼做秘書?”
聽見有人對他的心上人抱有怨念,他也不悅了,出言譏諷。
顧喬梁哼了一聲,立在一邊啃蘋果,不說話。
謝語微聽著兩人的對話,似乎感覺出了什麼,隱隱不安,欲想刨根問底,卻受到謝語堂鋒利地眼刀,立即緘了聲音,伸手替沈少華斟茶道:“少華哥,這是我從上海帶來的普洱,他們說是原產是雲南的,可正宗了。按你的習慣,用熱水燙開後,拿扇子輕扇去熱氣,現在溫的剛好,你嚐嚐。”
謝語微很了解沈少華的性格習慣,這是她自以為能掌握這個男人一切的最有利的優勢。
少華對茶並不刻薄,從善如流接過玉手遞來的陶瓷茶杯,低頭呷了一口,皺眉一品,而後搖頭嗤笑。
“這不是雲南的,你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