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表的手裏,攥著一卷竹簡。
和袁紹類似,相比絹帛,和屬於新事物的紙張,劉表還是偏愛竹簡。
竹簡,捧在手裏,沉甸甸的。
極具厚重感的竹簡,才是深遠的華夏文化,最佳的載體。
劉表下令,在荊州,正式文書,必須用竹簡書寫。
在劉表看來,書寫用竹簡還是用紙張,不是簡單的形式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荊州的文書,不僅要用竹簡,還必須使用扁平的漢隸。
曾有官員,用了剛剛流行的楷書,書寫了上報公文。
劉表隻掃了一眼,便儒雅地遞了回去,淡淡地了一句:勞煩重新謄寫,恕某學識淺薄,無法看懂。
這,不是刁難。
劉表,誓要將荊州,建設成大漢新的文化中心,就要從點滴之事、細微之事做起。
文化,要傳承,而非摧毀。在劉表眼裏,紙張、楷書,就是對華夏傳統文化的摧毀。
……
現在,劉表手裏拿著的,是一份奏報。
奏報,使用的竹簡。
字,是漢隸。工整、俊秀。近看是字,遠看如畫。
這份奏報,極具美感,完全符合劉表的要求。
可是,劉表卻沒心情欣賞這些。這份奏報的內容,讓他心煩。
奏報者,乃長沙郡酃縣縣令曾國藩。(酃,音零)
“曾伯涵,如此多事!”
曾國藩,是劉表剛剛選拔的人才。
荊州人才濟濟,曾國藩能脫穎而出,很有些運氣。
荊州選拔人才,仍實行察舉製。
察舉製,人才要經過層層推薦,考察德行、文法、才能。最終得以錄用者,自然是鳳毛麟角。
因為家教嚴,教育條件好,世家子弟更容易被舉薦,並通過考核。
劉表能順利掌控荊州,和荊州七世家的支持密不可分。
這次察舉人才,劉表希望能多察舉七世家的子弟,算是對七世家支持的回饋。
曾國藩雖是曾子後裔,但此時的荊州曾氏,隻是家族。實力和影響力上,和七世家不可同日而語;對劉表的支持,也無法和七世家相比。
按常理,這次察舉人才,曾國藩根本不會有機會。
但是,龐德公和蒯良蒯越,極力向劉表推薦曾國藩。
劉表召見了曾國藩。
一番問對,劉表現,這個曾國藩雖然想法有些怪異,但文法和才能,確實很突出。更難得的是,曾國藩還是個大孝子。
因此,曾國藩才得以被錄用,並被劉表委以重任,擔任酃縣縣令。
曾國藩受重用,在酃縣任上,恪盡職守、盡心盡力,劉表很滿意。
可是,曾國藩這封奏報,讓劉表氣憤不已。
曾國藩在奏報中,強烈反對向豫章擴張。
曾國藩認為,豫章與荊州之間,多山多水,交通不便,且生活習慣、語言,均有不同。此時爭奪豫章,時機並不成熟。
即便成功,江東孫策也不會善罷甘休。
況且,豫章並不富庶。奪取豫章,隻是憑添包袱和累贅,加深荊州與江東的仇怨。
曾國藩還指出,荊州拓展的方向,應該是北麵的南陽,而非東麵的豫章。
南陽本就是荊州屬地,現被劉芒占據大部。
劉芒西抗雍涼、東敵袁紹,南麵還受到袁術的牽製,三麵臨敵,勉強支撐。
此時,正是荊州收複南陽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