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之交,風悶。屢屢中計,接連失利,一直陰沉著臉的段韶,卻突然笑了起來。
這風,好涼爽!
城頭之上,旌旗獵動,難得一陣清涼,卻驚得薑維一頭大汗!
不好!
起風了!
要下雨!
原本是悶熱晴,正適合火攻阻敵。不料想,人算不如算,涼風突起,秋雨欲來!
薑維暗暗叫苦:老不助我也!
常遇春的援兵,今夜或明日淩晨即可到達。
空營之計,緩敵一夜。
火燒軍營,可阻敵數個時辰。
為了保證阻敵效果,構建軍營之時,薑維特地挑選了大量耐燒之物,行列交錯,排布營內。如此布置,火勢將逐步蔓延,燃燒阻敵時間更長,最大限度拖延敵軍進攻節奏。
如果一切順利,大火可燃燒至傍晚。待火熄煙散,色已晚,敵人發起進攻,顧慮多多,守城漢軍,必能堅持到援軍到達。
可是,不遂人願,火攻之計,卻逢秋雨!
怎麼辦?
“涼快!”裴元紹尚未意識到事態之嚴重,身上纏滿繃帶,悶熱難受。涼風襲來,好不舒坦。
“舒坦!”看著城外西涼軍被大火阻隔,進退兩難,裴元紹更是得意。
一旁,薑維卻是頓足捶胸,雖是時不濟,也是百密一疏,薑維連連自責。
“哎,兄弟,咋了?!”裴元紹發現薑維異樣,驚問道。
“就要下雨,火燒之計,毀矣!”
“哦……剛剛還是大晴的兒,不能吧?我看看……”裴元紹伸手扶住身邊親隨,站了起來。
兩人翹首向西南眺望,遠處山頭上的空中,積聚了大片烏雲,有如給大山扣上一頂大帽。
“有雨山戴帽,無雨山沒腰……”裴元紹雖然沒甚學問,但做黃巾時,流竄於北太行大山之中,判斷風雲,全靠民諺。烏雲給大山戴帽,正是陰雨的征兆。
“啊……我艸!真要下雨!完蛋了……”裴元紹懵了。涼快和舒坦,變成了寒冷和難受。
薑維痛苦地搖搖頭。“唉,都怪薑某所學不精,若能預判,可早作防備……”
“可不是嘛!”裴元紹抱怨了一句,隨即意識到,自己可是“裴大將軍”,趕緊拍拍薑維。“俺不是怪兄弟你,老爺的事,誰能料得準。”
“唉……”薑維兀自搖頭歎氣。
裴元紹挺挺胸膛,形象雖滑稽,話語卻是擲地有聲。“老爺不幫又能怎樣,咱自己幫自己,也要守住藍田城!”
裴元紹的豪邁,感染了薑維。
薑維用力點點頭。“事到如今,出城迎敵,盡力騷擾牽製,是唯一可行之法。隻是……犧牲恐怕在所難免……”
“嘿嘿,犧牲算啥?這條命又算個毬?!”裴元紹擺擺滿是繃帶的胳膊,“俺穿著這身‘盔甲’,也要宰幾個西涼狗賊,守住藍田!兄弟,走!出城殺敵去!”
“別急。”裴元紹豪邁,讓薑維從沮喪中掙脫出來,頭腦恢複了清晰。“單單牽製城外之敵,還不夠,真正的威脅,來自城內。”
薑維熟悉藍田情況,知道段韶善於經營、結交。段韶必會與城內大戶聯絡,裏應外合,真正的威脅,正在於此。
裴元紹魯莽卻不愚蠢。“俺這身子,沒法出城殺敵,兄弟你就放心吧,多付那些大肚子地主,哥哥我有的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