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枷 鎖(1 / 3)

到了晚上,翻湧的心思才算平靜了下來。想著父親不得消息,心裏定是不安穩,便起身去了父親的院子。

父親果然還沒睡,穿身素衣坐在案邊喝著菊花茶,陳叔則在一邊為他鬆著肩。

他見了我來了便起身,有些擔憂地摸著我的臉,問道:“還不舒服麼?我聽墨硯回稟說你睡了便沒去瞧你,我讓廚房做的醒酒湯可喝過了?”

我笑了笑道:“女兒已經無礙了,湯也喝過了。”

父親接著便問道:“今日去蘇家,蘇家可說什麼了?”

我便把蘇尚書對我說的一番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親。

陳叔聽了笑道:“我們家小姐,誰看了不喜歡?”

父親也麵露喜色道:“好!我這就開始著手準備聘禮!”

我聞言一愣,便道:“可我還沒想清楚,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父親臉上的笑容立刻僵在了麵上,轉臉死死地盯著我,犀利的眼神直直的戳到了我的麵上,半餉才恨恨道:“阿玉,父親今天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我連忙道:“真的沒有,父親。”

父親聞言像是鬆了口氣,端起青花瓷的茶杯,用蓋子撇了撇浮沫道:“阿玉,明年你就是府裏真正的一家之主了,身上背著的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做事前多想想顏家!

你要記得,你哥哥入宮不隻是先帝的旨意,也是為了給你將來鋪路,他早早去了,現在留下三公主孤苦無依地在宮裏,你就不想幫幫她嗎?什麼情啊,愛啊,若是幫不到顏家,你最好想都不要想!可別腦子一糊塗做了你小姨顏成知那般的蠢事!”

我低著頭聽著父親的話,心便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委屈與不甘一陣陣湧了上來,像被關在牢籠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刺骨的海水滅頂而來,水一寸寸漫起,任我再多掙紮也隻是徒勞,最終隻能在水中窒息而死。

父親敲打完便喝了口水,見我低頭不語,又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覺得委屈,可你生在顏家承了榮睿公的位子。你母親去的早,好不容易你哥哥在宮裏站住了腳,卻不想也早早去了,留下我們鰥夫孤女兩個人,怎麼都得把這個府像模像樣地撐下去,否則你讓我百年之後怎麼去見你的母親?”邊說著兩行清淚便從眼眶裏落了下來。

我原本憤恨的心一遇到父親的眼淚,便立刻軟化了下來。從小我就見不得父親落淚,他一落淚,我便揪心地難過。

我隻能在心裏無奈地哀歎,硬著頭皮勸道:“女兒不懂事,都是胡說的話,父親別往心裏去!”

一邊的陳叔也連忙拿了帕子,勸道:“小姐知道了,您可別氣壞了身子!”

我接了帕子給父親抹淚,父親好半天才平靜下來,接著對我道:“宮裏傳來了太皇太後的懿旨,許了三公主七夕節能到府裏過節,你到時多帶著你這侄女四處瞧瞧,看到她也是給你提個醒。”

我聞言隻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從父親那裏出來已是子時,府裏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一彎月牙鑲嵌在幽深的天幕當中,清輝如水一般傾瀉而下。池塘的睡蓮早已合上花瓣,偶爾有花瓣上的露水滴落進池塘,發出滴答一聲,激起一片漣漪,攪碎了池裏的那輪明月。

和著池塘的蛙聲的是草叢裏悠揚的蟲鳴,將夏夜襯托得越發靜謐。

我站在池塘邊深深歎了口氣,凝望著天空的月牙,心神卻不知飛到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