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先生氣得吹眉瞪眼的,“豈有此理,這怎麼做父親的。你快給他擦身子,我好動針。”劉大夫轉而催促柳燕,然後從箱子裏拿出一卷布展開來,裏邊插滿了細如纖毫的銀針。
他開始拿起一根根銀針往玉生身上紮,柳燕在一旁看得很是心疼,“放心,這針紮著不疼的。”老先生安慰道。
然而與劉大夫的話有所不符,玉生臉上時不時有著痛苦的抽搐。這針紮了半個多鍾,老先生的手開始發抖,頭上滲出了汗。
“怎麼了?劉大夫。”柳燕的聲音透著驚恐。
劉大夫搖了搖頭。
“怎麼回事?”
“我也是回天乏術啊。”
“您再試試,再試試看。”柳燕哭著哀求道。
劉大夫又搖了搖頭,“給他多擦擦身子吧,或許會好受一些。”他留了這句話,就背起箱子走了。他一走,就剩下了柳燕獨自一人,她痛哭流涕,又孤立無援,拿起熱毛巾,一遍遍地給玉生擦著身子。
而方博先是跑到玉生那幾個玩伴家裏,把他們今天下午去過的地方一一給問清楚,然後打著手電筒挨個去尋,通宵達旦,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不敢放過任何一寸地方。
盡管柳燕不停地換著熱水,但玉生的身子還是冷了下去,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緩慢,如遊絲一般,幾乎就要停止了,得把耳朵貼下去才能稍稍聽出動靜,這讓柳燕絕望地捂著臉,淚如雨下。
淩晨之前的夜最黑,此時此刻方博的心境也是如此,這已經是最後的一處地方了,池塘邊的大榕樹,他們在這蕩過秋千。那些樹根旁枝錯節,到處是坑坑窪窪,方博就趴在地上,地毯式地搜尋,推開每一塊石頭,撿起每一片落葉,手電筒的光慢慢變得昏暗了,他心裏千萬遍地祈禱不要滅了。
突然不遠處一閃,他兩眼跟著發光,奮不顧身地撲了過來,結果手掌被劃拉出一道大口子,原來那是一塊玻璃,由於他過於激動未能及時發現。他捂著噴著鮮血的傷口,癱坐在地上,感覺被一塊硬物硌到,挪開屁股一看,竟是那塊玉佩,真是因禍得福。方博欣喜若狂,拿起後直奔家裏,跟被惡狗追著一般。
到了家裏他已經狼狽得像個難民,身上滿是泥垢和汙血,同時氣喘籲籲。柳燕一見到他,已經沒有力氣問個明白了,撲到了他身上,用著僅剩的氣力繼續哭泣。
“先別哭了,我找到玉佩了。”方博安慰著柳燕。
“真的?”她的眼睛閃現了新的希望。
“快,別耽擱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玉,玉在人在,玉隕人亡。”方博趕緊把玉放在了玉生的胸膛上,然後拉起他的手,守在一旁。
到了後半夜,玉生的體溫果然開始往回升,胸膛的起伏也隨之加大,柳燕禁不住喜極而泣,方博撫著她的背安慰著,“別哭了,這不好了嗎?”
等天剛一亮,方博就去找了一根大粗紅繩,說是要將那玉佩牢牢地綁在玉生的脖子上,柳燕一見笑出聲來,“你這繩拴狗都嫌太粗了。”
方博一聽也覺得確實太粗了,“那我給分成兩半吧。”
“再分半都嫌粗。”柳燕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