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華山一條路,若要論劍先修道——長空棧道千尺幢,又有鷂子翻身百尺峽,飛鳥途經尚且小心,行者膽寒,無不恐怕來生。
一朵祥雲掠過,擾了那紛紛雲霧,生一道七彩虹橋架過淩淩險峰,不經意至於一處懸崖洞穴,一陣風將那迷氣卷了去,男子抱著玉生現了身影。
往前幾步,一堵石壁嚴嚴實實堵在洞口,男子嘴裏念念有詞,然後一穿而過。
“恩人!”他喚了一聲。
回音久久不絕於耳,一盞盞燭火亮了起來,照出來森森然的千窟百穴。
“你還舍得來看我啊?”不知從哪走出來一個老者——大腦門,白發蒼蒼,長須飄飄,拄著根翠綠欲水的玉拐杖,可腳步卻沒有半點該有的蹣跚。
“瞧您說的,我這不來了嗎?”
“隻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老者看了看他抱在懷中的玉生,連連搖頭,“我這兩日煩得很呢。”
“怎麼?誰惹您老人家不高興了?”
“前些日子我閑著無事便下山去了,想想許久沒廣濟人世了,於是挑著個幡,上頭書著‘華佗在世’,可竟無人搭理我,唯一的一個小夥子說我老眼昏花還出來行騙,你說這話,哎,可真把我氣壞了。”
“您且消消氣,他們肉眼凡胎的,哪裏識得您那斷生死、奪造化、改命數的本事。”
“你少哄我了,快說,有什麼事?”
“讓我碰著了一人,您可得認認。”說著男子這才把玉生給放下。
老者瞧著他滿身的痣點後倒吸一口氣,“難道是?”
男子點點頭。
“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如此這般竟然還能活得下來。”老者用枯手摸了摸玉生的臉龐,神情如一個爺爺疼孫子般慈愛。
“可不是,我給數過了,有四千來穴。”
“四千來穴?這也太恐怖了吧。說吧,你在打什麼算盤?”
“有了他,我大仇可報。”那男子臉色嚴肅了起來。
“五百年了,你還不死心?”
“不共戴天之仇,您讓我如何死心?”
“可再過些時日,這孩子非靈破而亡不可。”
“所以我這才來求您救救他。”
“就我?這事就算是我大哥二哥也是束手無策。”
“有一法子,將我那四魄五丹給他。”
“你是腦袋糊塗了吧,這內丹一給,你五百年的修行不就前功盡棄了?再說了,就算給了他內丹又能讓他撐多久?多則三五年,短則一兩年。”
“一兩年足矣。”
“你憑什麼認定他會像他的父親一樣,這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是龍不是蟲,一看便知。”
“你祖宗不就因為太過依賴第三隻眼了嗎?你還不吸取點教訓。”
“我心意已定,望您成全。”說完那男子雙腳屈膝,跪了下去。
“孺子不可教也。”老者將袖子一甩,憤而轉過身去,聽得身後三聲清脆的磕頭聲,複又轉了回來,“罷了,若我依了你,往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