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事情逐漸的穩定了下來,陸小婉也微微的鬆了口氣,怕是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得到了解決,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之前吩咐月影的多方準備卻都是沒有派上什麼用場。
隻是青州的疫情持續了三月有餘,陸小婉來到這裏尚不足一月,竟然就使得一座原本近乎絕望的青州起死回生,普通的勞動人民從不想去深究這拯救的背後有著什麼樣的驚心動魄,他們隻知道,救了他們的人,便是恩人,陸小婉一時在青州城內呼聲甚高,被全城的人尊稱為“神醫”陸大夫,一時之間,也坐實了冷雨蕭師從仙人有不世之才的賢名。
天色近晚的時候,月影悄悄帶進城來一個人,陸小婉因為疫情緩解,待人接物也緩和了許多,藥方和藥物隻要分發下去,各處都是臨時搭起的草棚,稍微好一些的病人都開始自發的幫忙,人手也空餘了許多。
陸小婉對月影帶來的這名來客興起了好奇,青州瘟疫的消息一出,青州的對外貿易已經全麵停止,許多外邦的商人避之唯恐不及,近些天來,城門的看守鬆懈了許多,但是外城的人也不敢隨意的進出。若是太子派來的人,自當時先送信給守城的士兵,由州長先行接待,此人卻是被月影抓住的,不由勾起了陸小婉的好奇心。
月影已經帶著人在外廳等著了,陸小婉匆匆扔下手邊的活計,不知怎麼的,陸小婉心中總是有些忐忑。
外廳影衛正反手扭著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人,陸小婉進到堂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光景。雖然天已近夜,看不真切,陸小婉還是察覺到了這個人與當日呼延修雅城門相約時出現的是同一個人,“放開她。”陸小婉微微嚇止影衛。
影衛沒有一絲猶疑的鬆手,退下。
被綁住之人,鬆了鬆手腕,眼神平靜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波瀾,看不出喜怒。
陸小婉試探著開口,“薑家可是有了什麼新消息?”
黑衣人沒有說話,隻上前一步低首呈上一封火漆封口的迷信。
陸小婉也不避諱,伸手接過,出其不意反手扣住黑衣人的手腕,黑衣人下意識的想要掙脫,無奈陸小婉扣住了她的脈門,一時之間動彈不得,露出的額頭開始滲出點點的冷汗。
陸小婉大驚,將黑衣人手腕扣的更緊,眉頭緊緊的攢起,直視著來人的眼睛道:“你中了毒,命不過三年,向來你自己也是知道的。”
“放開我。”黑衣人聲音喑啞,像是被粗製的砂子磨礪過,嘶啞刺耳。
陸小婉還是證明了自己心中的揣測,一字一字的緩緩道出:“你是杜家二小姐杜子雲。
黑衣人呼吸一滯,嗓音嘶啞更甚,“你放開我,快放開我……”到最後居然變成了不安的喃喃低語,神色中閃過一絲迷惘,黑衣人眼中的清明不再。
陸小婉眸中冷色一凝,大喝了一聲,“杜子雲!”
黑衣人回神過來,猛的退後一步,伸手推開陸小婉的手,“陸宮主多慮了,在下一時不查,迷了心神,還望宮主見諒。”言語之間眼神有些閃躲。
陸小婉也不回答,隻凝重著眼眸一瞬也不動的看著她。
黑衣人猶豫了良久,沒有逃走,陸小婉知道她答應了,請歎了一口氣,陸小婉輕輕開口:“說吧。”語氣中不覺帶上了些惋惜。
黑衣人眼神一整,屈膝跪下:“還望陸宮主救救我家公子。”
“你還是不肯以真麵目示人?”陸小婉神色有些不鬱。
黑衣人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聲音喑啞略帶苦澀的說到,“不是子雲不願以真麵目示人,陸宮主既然已經知道在線的身份,何苦為難,隻是在下這張臉,隻怕會嚇到陸宮主。”
陸小婉瞬息之間掠過黑衣人的麵頰,扯下了覆麵的黑布,一張布滿肉紅色疤痕,猙獰恐怖的臉出現在陸小婉麵前,陸小婉麵色一白,“誰把你傷成這樣?”毀了一個女子的臉,不啻於毀了一個女子的命。想起杜子雲還身重劇毒,陸小婉恨聲,“什麼人手段竟然殘忍到這種地步。”
杜子雲幽幽的出聲:“陸宮主當真不知?”
陸小婉呼吸一滯,靜默不語,心頭卻已經掀起驚濤駭浪,暗暗在心裏低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杜子雲中的毒,是夕顏,那個如妖媚一般的女人用自己名字製成的藥,夕顏。
杜子雲見陸小婉半晌沒有答話,眼神黯淡的看了看陸小婉,“子雲隻求陸宮主救救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陸小婉眼眸一縮,難道是毒公子魚修出了事?那小月……
仿佛看穿了陸小婉所想,杜子雲暗歎,眼眸中劃過一絲黯然,“夫人沒事。”說罷,嘴角竟莫名扯出一個譏諷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