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穿過我的長發你的手(2)(2 / 3)

“他媽的,你想整死我呀!”孫三強跳下床,衝著歪倒在床上的女人暴跳如雷。

口裏鹹鹹的,爬到床沿,往地上吐了一口,是血。

女人說:“你也不問問,剛才打電話的人是誰。”

男人忿忿不平,嘴裏罵罵咧咧:“他媽的,管他是誰呢,就是玉皇大帝他奶奶來的,也不能妨礙老子搞你。”

話畢,拎起女人一隻胳膊,把女人整個身子仰翻床上,撲了上去。

柳瑤手挽著草芯,草芯身旁跟著老六,三個人三拐四拐,來到一條狹長的小巷子裏。在昏暗的路燈下,柳瑤熟門熟路,兩眼炯炯有神,簡直就是一隻嗅覺靈敏、肢體靈活的貓。她指著掛著兩盞小橘燈的低矮門樓說:“就是這裏了。昨晚我還來過,剛開業的。可以唱歌跳舞,喝酒,聊天。還有氣氛簡直……嗨,你們進去就知道了。”

一直跟在她倆身邊沒說話的老六,這時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歎道:“哇,居然有酒吧取名叫‘澀’這麼怪名字的呀,嘖嘖!”

“現代人嘛,什麼怪名不敢取!”柳瑤見怪不怪:“人家京城還有酒店取名叫‘色情’的呢?這都什麼年代了嘛,這‘色情’、‘情色’二字,是人人都想要,也他媽敢要。看色情,聽色情,吃色情,玩色情,色膽包天哇。”

吧廳的形狀像一艘巡洋艦。她們穿過燈光曖昧的過道,周圍藍色的光柱時隱時現,氣氛怪誕而鬼魅,而巡洋艦突出的部位,是一個由燈光凝聚的公共歌台,台上一個女歌手正唱著席琳·翁莉的《永無止境》。草芯覺得自己猶如置身於茫茫的海上,她緊張而興奮,挽住女友的那隻手在微微發抖。她對女友慣常出入於聲色場所,此刻,有著單純女人特有的好奇和期許。

領座先生把她們帶到一個角落,一支水晶蠟燭在玻璃酒杯裏散發出微弱卻溫馨的光,照見桌邊三張布藝靠椅。

柳瑤要了兩紮啤酒、一碟無花果和一筐爆米花,外加一盒三五香煙。三個人各滿一杯,柳瑤說:“來,這第一杯酒,為了今朝有酒,天天有酒,幹杯!”

草芯嗔道:“這頓頓不缺酒的人兒,卻天天鬧著酒荒。”

大家笑著,幹了。

到了第二杯,老六端起杯子說:“我敬兩位姐姐,對了,加上爽姐,三位姐姐,祝你們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越來越年輕美麗。”

柳瑤賭氣道:“別提那個高爽了,隻顧賺錢拚命,姐妹情也丟腦後了。哼,她不來,我們多喝點吃點。”

輪到草芯敬酒,她望了對麵理發師一眼,說:“為了我們的友誼,幹一杯吧!”

三杯酒下肚,草芯的心裏燥熱起來,臉蛋也熱辣辣的,身體似乎懸空了,頭越漲越大。不勝酒力的她,真的像是乘坐在大船上一樣晃晃悠悠起來。

柳瑤跟老六叫板,一杯接一杯地喝,喝著喝著,又把自己嘴裏叼的一支煙塞進老六嘴裏。老六搖著頭,大著舌頭說:“我不會抽,不會抽!”

柳瑤指著理發師的鼻尖,凶巴巴地說道:“你是不是男人?是,就抽。別他媽姨娘調調讓人惡心!”

老六從柳瑤手裏搶過煙,說:“抽就抽,又抽不死人!”放進嘴裏猛吸一口,頓時,被煙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柳瑤咯咯大笑。

這時,歌台上一個男人唱起一支搖滾,就看見幾對男女跳上台去,又扭又搖。

柳瑤抓住老六的手:“走,跳舞去!”

老六飛快地朝草芯望了一眼,草芯微笑著示意他跟柳瑤走。老六的手被柳瑤牽著,他們穿過一節一節車廂座,往燈光閃爍、飄忽不定的歌台走去,在草芯昏昏沉沉的意識裏,柳瑤與老六,就像兩條鰻魚,擺動著靈活的長尾,遊向深海。她有點不由自主,握著酒杯的手下意識地舉起,舉起,然後一古腦兒倒進肚裏。她清楚地感受到紮啤穿越咽喉時,清涼透爽的感覺,但那感覺也就一瞬間,胃接納了它們,紮啤在進入胃之後,胃裏仿佛有一隻槳,開始了工作。水波攪動,攪動,再攪動,又是暈船的那種感受,眩暈,惡心,大腦瞬間出現空白,思維找不到一個連接點。

歌台上又換了女聲,是那種歇斯底裏的吼,還有道白夾雜其間,是吼過之後氣喘籲籲的尖叫:“沒有共產黨呀,就沒有新中國;沒有新中國呀,就沒有新生活;沒有新生活呀,就沒有性生活。”然後女聲在“沒有新生活呀,就沒有性生活”之間反複切換,突兀的叫聲讓人汗毛倒豎,草芯想起與丈夫一起看過的一部國外片子,裏麵一群女人駭人的叫床聲,也是這麼令她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