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的校園裏一片寂靜,大部分同學都放假回家了,包括離家比較近的住讀生們。陽光班有部分學生來自外市,家離學校非常遠,因此即便放月假也都留在學校裏。吳昊天的家雖然是下麵安縣,但他從來沒有學期中間回家的習慣。對他來說,寒暑假才是真正的假期,一個學期回家一次就差不多了。
吳昊天這個周末有重要安排。他早就想好了要找圖蘭當麵談一談,這次放假無疑是個好時機。周六下午自習結束後,吳昊天在食堂吃完晚飯後沒回宿舍,而是像平常一樣到教室來。今天雖然是禮拜六,但吳昊天沒像其他留校同學那樣,利用這大塊時間洗頭洗澡整理內務。他到班上來找一個重要的人。
陽光班的教室裏靜悄悄的,所有日光燈都亮著。其他很多教室已經空無一人,隻有陽光班裏還有幾個學生在刻苦自習,別人放假的時間總是他們勤奮攻讀的好時機。吳昊天從後門走進教室,習慣性地向圖蘭座位上張望。一般來說,這個時間圖蘭也都會在教室的。以前有好幾個周末,吳昊天經常看見圖蘭在座位上認真學習。圖蘭課桌上放著一副鐵製書立,中間豎排著各科教材和參考書,以及一兩本文藝書籍。吳昊天常愛從後麵看看圖蘭埋伏於書側的背影,似乎看見她就覺得很安心。
但是今天,當吳昊天照常望向圖蘭座位時,他期望的目光落了空。圖蘭的課桌依舊整整齊齊,椅子上卻空空蕩蕩,跟周圍其他幾個座位一樣空無一人。她去哪兒了呢?吳昊天不覺納悶起來。往常這個時候圖蘭都會在的。吳昊天和圖蘭有幾次專挑這個時間段商討班級事務。吳昊天朝圖蘭座位上走過去,看到書立所占的麵積比原來更大了,裏麵明顯又多放了幾本參考書。吳昊天仔細數了數,各科輔導書加起來竟然一共有14本。這個女生太為難自己了!吳昊天在心裏想。他猜測圖蘭期中考試前逼迫自己下了苦功夫。
教室裏的同學不太多。幾個仍然在伏案看書,另幾個開始閑散地聊起天來。在吳昊天察看圖蘭書籍的功夫,又有幾個男生陸陸續續走進來,打開黑板旁牆架上的電視看球賽。吳昊天看著熒幕上奔跑的運動員,跟同學們一起喝了幾聲彩,忽然間覺得很無聊。他回到自己座位上打開一本數學參考書,投入八成注意力翻看著,並不時拿眼睛往教室門口瞟,關注著有人進來的動靜。
一個小時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教室裏的同學已換過一茬。吳昊天做完了一張測試卷,抬頭看圖蘭的座位依然空空的。真是怪事,今天她究竟去哪裏了?
門口又有人走進來,吳昊天一看是宿萍,應該是剛從宿舍出來的。他趕忙走上去問:“圖蘭這會在宿舍嗎?”
“不在啊。”宿萍剛從宿舍來,走之前沒看到圖蘭的影子。
“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吳昊天接著問。
“不知道啊。她沒跟我說。可能出去逛街了也說不定。”
“謝謝你。”吳昊天走出教室去。他不知該往哪裏走。圖蘭也許暫時不回教室來,也許一會兒就回來。吳昊天不想跟她錯過,但也不能就這麼幹等著。他信步往操場上走去,乒乓球台邊影影綽綽有幾個人影。他想圖蘭沒準在打球,誰都知道她是個乒乓球高級發燒友。但此時四周的光線已比較微弱了,夜幕即將要降臨。一般打球不該到這麼晚的。吳昊天走近乒乓球台仔細看了看,果然沒發現圖蘭的身影。
吳昊天繼續朝前往足球場走,他想她沒準在散步。圖蘭是個有文藝感的人,對她而言,綠茵場邊的漫步也許是件有趣的事。吳昊天繞著足球場認認真真走了兩三圈,注意分辨著每個可能的身影,但是始終沒有看到想見的人。黑夜已經完全降臨,天上的星星都亮了,像一隻一隻也在尋覓的小眼睛。吳昊天抬頭看看天,心裏有些亂亂的。
校園裏的路燈漸次亮起來。從足球場遠看教學樓,幾間教室的燈光使它發射出明亮的活力,似乎在召喚黑暗中的人們。吳昊天被燈光牽引著走回八班教室。已經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想圖蘭應該已經回來了吧。
但是教室裏依然沒有圖蘭。吳昊天再次失望了。他收拾起自己課桌上的書本文具,坐在座位上發了會兒呆。又一個女生走進來,吳昊天再次過去問她有沒有在宿舍看見圖蘭,回答依然是否定的。吳昊天回到自己座位上愣怔著:她到底是去哪裏了呢?難道她知道我今天要找她,故意出去躲開我嗎?他隨手撿過草稿本,拿筆在上麵胡亂塗劃。此刻他心情極度煩亂,一肚子憂悶無以排解。他往草稿紙上草草寫上幾句話,最後用力地劃上幾個問號。那字跡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整潔工整,大大的問號恰似他內心的疑問和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