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
——陶淵明《桃花源記》
花溪鎮是一座規模很小的村落,即使拿著放大鏡也不會在地圖上找到它的蹤跡。這座城鎮充滿了神秘,在這裏,一切都像極了一個謎,沒有人知道它的起源,也沒有人知道它如何形成今日的繁茂小鎮。
自古以來這裏就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鎮,不知是為了躲避戰亂,還是僅僅為了世外隱居,最早的人們發現了這裏,定居並生活,曆經一代代人的繁衍而形成今天的聚居群落。
鎮子上的人們生活無憂,花溪鎮有著優越的地理條件——春有細雨,夏有涼風,秋高氣爽,冬無嚴寒。人們自給自足,男女老少年複一年春種秋收,生活得樸實而安逸。難得的是,這裏的人們懂得尊重自然,更懂得對外界的新事物包容接納,他們從外麵的世界引入了電燈、電視、手機,甚至網絡,所以,鎮子裏的生活大體與外界無異,隻是這裏的人們雖然密切關注著外麵的世界,大多數居民卻仍舊固守著自己田園牧歌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願離開自己的村鎮,世世代代隱居於此,不涉足紛爭俗世。
花溪鎮的八月,向來溫和舒適。然而這一年,夏日像是被放上了蒸籠,不僅熱風襲人,空氣潮濕得甚至可以擰出水來,火紅的太陽掛在半空烘烤著地上的萬物生靈,蟬在樹梢撕心裂肺地鳴叫,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向世界控訴夏日的炎熱。
相比較於大多數人,葉晴是個奇怪的孩子,她會對著陽光微笑,追著貪食地上餅幹渣的麻雀說它懶,雨天,她會坐在窗前望著細雨滿心憂傷。此時,她正蜷在被窩裏,做著美夢。
“晴兒——晴兒——葉晴!”伴隨著一聲渾厚而洪亮的女高音,葉晴瞬間從睡夢中驚醒,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目光呆滯片刻,忽然一個女人碩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前,嚇得葉晴的瞌睡也跑去了七七八八。
“你說說,誰家孩子向你似的,都十八了還得讓老媽叫起床。你看你看,這都幾點了,你今天開學吧?還不趕緊起床,一會兒遲到了小心老師罰你站!”嗯,這一彪悍女子,正是葉晴的老媽,而且的確是老媽,“老”指的不是年齡,而是性格,性格老辣……
“好啦,我這不是正在起床嘛……今天不是開學,隻是去把這學期的教材拿回來,還有,現在學校沒有體罰啦,媽,你要跟得上時代。誒,我校服呢?”屋裏某人正在東找找西翻翻,椅子上沒有,衣櫃裏沒有,被窩裏沒有。葉晴看著老媽不斷翻著的白眼,無奈地向其求助:“媽,你是不是把我校服洗了?我怎麼找都找不著。”
“我昨天就叫你早些收拾好,把書裝好,把衣服準備好,我說話你就是不聽,”葉媽一邊嘮叨著女兒,一邊在衣櫃裏摸索。“我們這一代人啊,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飯都多,你看看,偏你就是不聽,你親媽還能害你不成。”
葉晴習慣性地掏掏耳朵,仿佛這些嘮嘮叨叨會沉積在耳道裏變成耳屎。不過,求人氣短,葉晴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做出一副“我最可憐的”的模樣說:“老媽你最厲害了,我以後一定一定認真聽你的話,你說東,我絕不敢往西,你就是讓我去撞南牆,我也一定會秉承你教導的金石可鏤、精誠為開的精神,不撞碎南牆誓不回頭的。”
“你這丫頭,我什麼時候讓你撞牆了。得了得了,看看是不是這套?塞得皺皺巴巴的,還塞在最底層,難怪找不著。”葉媽遞給女兒校服,又翻了一個白眼。
“嗯,就是這個,謝謝老媽,老媽最最最最最厲害了。”葉晴接過校服,不忘大大誇讚母親一番。嗯,拍馬屁什麼又不會掉一斤肉,而且收效頗豐,她最喜歡幹了。
葉媽被捧得心裏美滋滋,屁顛兒屁顛兒離了葉晴的房間去廚房做飯。
花溪鎮雖然不臨海,但花溪中學的校服卻是如大海一樣的海藍色,葉晴在校服裏套了件純白色的襯衫,隨手紮起墨黑的長發,挑了雙白色運動鞋,一番打扮後,匆匆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急急忙忙跑出房門。忽然眼前一個黑影飄過,伴隨著一聲哀嚎,葉晴便被生生撞到在地。
“哎呦,我的腰啊。布丁兒,你真的該減肥啦,媽——媽——你這是喂得它什麼呀,不留意看別人還以為咱家養了隻大號的豬呐。”布丁兒,是葉晴家的豬,哦不,是狗。隻是體型實在太過於像豬,不過細看長相,還是可以看出是一隻狗的形狀的。這隻狗每日散養在外,出入隨意,花溪鎮物產豐富,它每每在外麵可以吃到天然的野果,時不常地還偷吃別人家涼在窗前的臘腸肉幹,回到家葉媽又怕它餓著給它準備了足量的狗糧罐頭,甚至葉晴有時吃不下了剩菜剩飯也會一股腦地扒拉進它的食盆,每天麵對這麼多食物誘惑的一隻狗,大概想瘦也難。
這時葉媽正在煎雞蛋,廚房裏劈裏啪啦聲一片,自然聽不見女兒的抱怨。
倒是布丁兒心情不錯,粘著葉晴搖頭擺尾,一副“求關愛”的模樣,不時還對著她的臉蹭蹭。
“我沒時間陪你啦,布丁兒,我上學要遲到了,一會兒回來陪你玩兒啊。”葉晴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抓起一邊的書包。“媽,我去學校啦,一會兒我去鄭曉妍家,估計晚點回來,你跟爸先吃吧,別等我。”一路喊,一路小跑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