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我又遇見了你/隔著悠長的歲月/我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淚”
——拜倫
馬車一路行駛,路旁的風景也漸漸不再荒涼,從枯樹野草到田野花叢,從沙土石子路到平坦大道,遠處的山巒也逐漸清晰起來,從一個模糊朦朧的影子到層巒疊嶂、巍峨雄壯的大山,林莫染知道,她終於要走近這座自己朝思暮想的山脈了。
近鄉卻情怯,林莫染不禁有些心慌起來,月禾山是能帶她回到二十一世紀的唯一線索,她想要去找尋探索回家的方法,但是,如果嚐試之後她失敗了,回不去,又該怎麼辦?唯一的一把鑰匙,卻打不開那扇時空大門,她還能做什麼?
林莫染定了定心神,強迫自己不去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馬車緩緩駛入安和鎮,街上人群越來越多,市井商戶、宅院旅店,一家連著一家,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好不熱鬧。
“姑娘,前麵的路不好行車了,咱們把馬車寄存在客棧,先去吃點東西吧?”賀逸之問道。
“好啊,正好我也餓了,這幾天吃大餅吃得都快消化不良了。”林莫染開心地鑽出馬車,也不用賀逸之扶,輕盈地跳下車,看著周圍的店鋪,好奇地四處張望。
“人家都說‘站似一棵鬆,走路一陣風’,你怎麼站著像根蔥,走路似中風呀?”林莫染興奮地走在前麵看什麼都新鮮,回頭見賀逸之被自己遠遠地落在身後,停下來等他,不禁諷刺道。
“大小姐,讓你牽著兩匹馬在人群裏健步如飛一個我看看。”賀逸之牽著馬,苦著臉無奈地抱怨道。
忽然林莫染看到一個店鋪裏琳琅滿目擺滿了風鈴,林莫染好奇地東看看西看看,輕輕拿起一個藍色風鈴,又揀起一個淡綠色的風鈴,一個個愛不釋手。老板見她喜歡,笑嘻嘻地過來招呼她:
“這些都是咱們店新到的風鈴,你看這做工,多細致,別的我不敢說,不過要是說這風鈴,我敢說你在別家找不到比我這兒更好的了。”
林莫染有些動心,舍不得放下手中的風鈴,向老板問道:“這個綠色的多少錢?”
“姑娘好眼光,這一種是用天然的綠色石頭雕刻而成的,可遇不可求,我看姑娘識貨,我也不和你多要,就賣你四十錢吧。”老板笑眯眯地說道。
“四十錢……”說著,林莫染掏掏自己隨身帶著的布袋,翻來找去,袋子裏除了有些巴豆幹果,隻找出五個圓形方孔錢。林莫染尷尬地衝老板笑笑,回頭朝著賀逸之喊道:
“郎中,你有錢嗎?”
“有啊,幹嘛?”賀逸之把馬車牽到客棧,趕回來問道。
“你能不能借給我一些?”林莫染有些羞怯地詢問。
“可以呀。”賀逸之走進賣風鈴的小店,看到林莫染手中淡綠色的石製風鈴,知道她借錢要買什麼,大方地掏出錢袋,向老板問道,“她手上這個風鈴多少錢?”
“四十錢。”老板笑眯眯地答道。
“你搶錢啊!四十錢都可以買一件衣服了!”賀逸之驚叫道。
顯然,一旁的林莫染這才領悟到四十錢是什麼概念,也有些驚訝,輕輕拉著賀逸之的袖子,說道:“原來這東西這麼貴呀,那我不買了。”說著,放下手中的風鈴,目光卻戀戀不舍地落在風鈴,舍不得挪開。
賀逸之見狀,又揀起林莫染放下的綠色風鈴,向老板問道:“老板,能不能便宜一點?我們沒有那麼多錢。”
老板依舊眯著眼笑著,稍微猶豫了半刻,笑道:“既然公子這麼說了,那我就少掙一點,就當是結交朋友了,給你三十五錢吧,不能再少了。”
賀逸之心裏明白,自己手中的風鈴價格總不會超過五錢,可看在林莫染真心喜歡,也就不再爭辯,從包裏掏出三十五錢交給老板,溫和地說道:“給你,正好三十五錢。”
“好嘞!公子真是爽快人,下次一定要再來我店裏啊。”老板喜滋滋地收起錢,把林、賀二人送至店鋪外,仍不忘招呼著。
“喏,給你。”賀逸之微笑著把風鈴遞給林莫染,迎著陽光,淡綠色的風鈴透著淺淺的光亮,顯得晶瑩清澈。
林莫染開心地接過來,輕輕握在手中,微笑著向賀逸之道謝:“謝謝你,郎中。我沒想到這個小東西會這麼貴,錢我一定還給你,要不要我給你打了欠條?”
“你喜歡就好,就當是我送你的。”賀逸之笑道。
“那不行,這太貴了……”林莫染還想要推辭,街上的閑散溜達的人群,忽然吵吵嚷嚷地朝著一個方向湧去,甚至有一些商販都放下了手裏的生意,跑去看熱鬧。前一秒還門庭若市的街巷,現在竟空空蕩蕩。林莫染不禁也有些好奇,她顧不得賀逸之的阻攔,拉著賀逸之奔向聚集的人群。
“大伯,請問發生什麼事了?”林莫染向身邊的一個老頭詢問道。
“太子來啦,聽說是遠睦鎮打起仗了,這不太子親自來前線視察啦。”老人興奮地敘說道。
“太子?”林莫染與賀逸之交換了一個眼神,見他沒有什麼表情,莫染開口問道,“太子是誰?”
“咳、咳……你小聲一點。”賀逸之尷尬地避開周圍人投來的怪異目光,拉著林莫染到一邊人少的地方,小聲說道,“太子你都不知道?太子就是皇上的兒子,但是太子還不是普通的兒子,他是……”
林莫染對於他神經兮兮的行徑翻了個白眼,不屑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了,皇上死了,太子就是皇上,你就說太子是未來的皇帝不就行啦。”
“這裏人多嘴雜,你說話可要小心些。”賀逸之緊張地勸告說。
“知道啦,你還沒告訴我呢,這個太子叫什麼名字?多大了?長什麼樣?性格怎麼樣?喜歡什麼?”林莫染好奇地問道。
“我又不是太子妃,我哪兒知道那麼多去?”賀逸之無奈道,“這位太子殿下是穆國皇帝穆野恒的長子,名為穆承鄴,他和他的妹妹穆霓裳都是皇後所生。說起來,他被立為太子也有五六年了,一直沒有什麼大作為,聽說此人風流成性,性格陰毒。若他真的當了皇上,恐怕穆國將不會有什麼好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