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簡直禽獸不如……”
“錯了,把他和禽獸比,我都替禽獸不值……”一盞琉璃茶杯重重地磕在桌子上,小茹的一張粉麵,鐵青一片,貝齒咬得死緊,覺得心底一股怒濤已經洶湧而出,使得腦袋裏嗡嗡作響,小茹自幼學醫,素問常讀,自然知道陰陽應象大論中七情內傷的道理,所謂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她精通養生,自然不想做那早早便五勞七傷之徒,對自己情緒的控製,還是頗有心得的,可是聽了小築一番話,哪怕菩薩,都要雷霆震怒了。
劉家,一聽這個姓氏就知道了,國姓兒,而且,這一家子能在京城混得風生水起,自然多多少少和皇家沾點兒親帶點兒故,他們是當今聖上的同鄉,說關係嘛,雖然出了五服,但是祖上同宗,論輩分兒,當今皇上還得叫劉朝一聲堂爺爺,當然,他們家也不敢跑去跟聖上說,我是你堂爺爺,就是劉世超,恐怕也不記得自個兒有這麼個親戚,可是,靠著這麼丁點兒的關係,一般的權貴人家,沒事兒到也不敢雖然招惹他家,再加上劉朝這個人雖然沒什麼學問,可是挺會做人,為人有些貪婪,但還知道節製,底下的兒孫輩,也是典型的欺軟怕硬的類型,多年來,沒惹到什麼大麻煩……
劉朝有四個兒子,如果說他們家三個年紀比較大的孩子,好歹還知道點兒事兒,長子讀書,次子和三子經商,雖然都沒有大出息,可是總算不是一無是處,可是他的小兒子劉行天,二十多歲了,大字不識幾個,上了多年私塾,家裏請了不少先生,最多也就會寫個名字,偏偏因為他是老小,他出生以後,劉家的日子才開始漸漸好過了,家裏的長輩對他尤其寵溺,這下子,就把這小子嬌慣得不太像話,老大不小了,門戶相當的人家誰也不願意把閨女嫁過去受罪,最後,隻能放低條件,又許了許多好處給媒婆,終於說了個高家二房的庶出女兒進門。
說起來,高氏在大夏朝也算書香門第,家裏出了兩個知府,一個知縣,在朝廷上也算有些地位,可是,高氏的出身卻很拿不出手,她母親原是高家的一個粗使丫鬟,因為長得還可以,眉清目秀,雖然不怎麼漂亮,可是屁股大好生養,就讓高家二房的主母做主,替他丈夫收了個通房丫鬟,一開始到是新鮮了兩天,不過轉眼就忘了,一個丫鬟而已,又沒什麼姿色,哪能長久得占住男人的心,也不知道這女人算不算幸運,時間並不長,居然就懷了孕,還生下了個女兒,當然,高家的門風還是很不錯的,沒有人會故意去刁難家裏的庶出小姐,這兩母女的日子也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了下去。
所以,當劉家找的媒婆把高老爺煩得夠嗆,又把劉家三公子說得跟朵花一般的時候,劉老爺一轉念,就想起自己的庶女來了,他仔細一考慮,劉家家世不錯,雖然那三少爺是紈絝些,可是,也沒聽說有多大的惡行,再說,庶出的女兒能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還是當家主母,很不錯了,過了這村,上哪找這麼合適的人家去,就做主把高氏這麼嫁了過去。
他卻不想想,高氏從小被一個做丫鬟的母親養著,養出一副懦弱性子,那劉家可不比高家,他們那個三少爺十幾歲上就有了女人,現在身邊兒有名分的沒名分的妾和通房,至少十多個,把一小綿羊扔到一群惡狼身邊,高氏的日子能好過嘛。
高氏的日子實在難過,公公婆婆看不起,丈夫不上心,整日被丈夫的妾室欺負,被拘在這深宅大院裏麵,也沒個人說話,寂寞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是挺能讓人瘋狂,這個膽小如鼠的高氏,居然大著膽子,和劉家的一個長工有了來往,當然,她還沒膽子真去私通,隻是有時候見了麵,便忍不住把自己滿腔的苦楚衝著這人傾訴一番,因為這個長工的嗓子有些問題,不太說話,性子也沉悶老實,她到不怕自己的傾訴會傳揚出去,當然,最主要可能是高氏心裏憋得太難受,快受不了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高氏生下了一個女兒,沒兩年,居然又生了個兒子,她的地位也漸漸穩定下來,說來也奇怪,劉家的鶯鶯燕燕們個個長得人比花嬌,他們家這位三少,是個貪花好色的,一直比較寵愛那些妾和通房,一個月裏,大約也就去高氏房裏一兩回,可是,那麼多妾一個孩子沒生,還就是高氏生了兩個,尤其是她生出來的長女劉玉茗,長得既不像她爹,也不像她娘,居然生得十分美麗動人,小小年紀,人還沒長開,就已經顯露出禍水的模樣,偏偏還聰明伶俐,讀書也好,女紅也罷,一學就會,一會便精,整個劉家上下,簡直沒有不喜歡她的,不光是劉家,就連高家的人對這個外孫女也很疼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