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表示,在中藥的配伍裏頭,蚯蚓又算什麼?
還有蜈蚣、蠍子、僵蠶,甚至是五穀蟲呢!
她又開了一副解鬱湯,囑咐楊大郎一日兩次熬煮給周丹娘喝。
倒也沒有再提叫楊大郎扮女裝逗周丹娘開心的話,左右她之前已經過,楊大郎要是不聽,她也不能按著人家聽不是?
但周丹娘的情況也確實堪憂,江慧嘉是這樣對楊大郎的:“你家娘子孕狀甚險,既是要帶她單過,可一定要快些才好。過兩****再去給她複診,看她情況再給她添減單方。”
中醫看病是個長期的事,不是一個病人看一回就夠了。
江慧嘉既然接手了周丹娘這個病人,自然是要一直跟進到她順利生產的。
楊大郎諾諾道:“是……那、那我跟我爹這病,要吃幾藥?”
“先吃五劑,五劑後再來瞧。”
江慧嘉這邊打走楊家三人,旁觀了她給人開方的宋熠不由問道:“娘子之前拿了些藥材放在我儲物箱裏,為何不拿出來用?”
江慧嘉道:“一來是種類不全,二來……最重要的當然還是因為,我會給人瞧病已經叫鄉親們驚奇了,若連色色藥物都置備了有,豈不是太過了麼?”
這還是她次這樣明確地跟宋熠到有關自己醫術的問題,之前江慧嘉雖然是被宋熠拆穿了,兩人在有關於江慧嘉懂醫這個問題上聊得卻不多,基本上是一個心照不宣的狀態。
就好像,江慧嘉憑空有了一身精妙醫術,這個事情原本就很正常一樣。
江慧嘉曾問宋熠怕不怕她,因為當時江慧嘉情緒激動,宋熠隻顧安撫她,連帶這個問題也被輕輕放過。
此後,宋熠不再深究,江慧嘉也更不與他解釋。
雙方各自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
既心有歡喜,又心翼翼。
在宋熠眼中,江慧嘉就像是一隻被包裹在重重尖刺中的刺蝟獸,明明內裏軟肉柔嫩得一塌糊塗,卻偏偏要豎起全身武裝,強裝自己不可摧毀。
他又怎麼舍得去扒開她的尖刺,將她剖個鮮血淋漓?
更何況雙方情意初許,心翼翼、患得患失的又不止是江慧嘉一個。
古人詩言“輾轉反側”,簡單四字,的確是道盡了情之一物“磨人”的妙諦。
宋熠心守著那條線,不敢越過分毫,隻微微笑道:“娘子的倒也是。”
想了想,又覺得江慧嘉醫術的由來總要編個清楚才好,否則隻在青山村一帶還好,鄉民們大多見識少,要糊弄過去不難。可實際上,他們不可能一直都隻在青山村。
他腿傷痊愈有望,總有一日要再入考場。
考過秀才、舉人、進士,甚至是走進官場!
這是宋熠的野心和抱負,他十年寒窗苦讀,絕不是為了死守青山村,一世平淡的!
從前腿傷無望,他才不得不收斂了一切野心,如今情況不同,他難道還要甘願沉寂?
又何況此前還生過鄭家之事,這更促使了宋熠下定決心,務必要走入仕途。否則一介白身,便連自己娘子都護不住,生在世上,又何為男兒?
宋熠心中種種情緒起伏,麵上倒不顯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