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熠很快就叫車直奔粟水縣衙而去。
他深知兵貴神的道理,這雖然不是打仗,可道理是一樣的。
既然已經跟胡德海撕破臉,就絕不能給他回過神來的機會。打蛇不死必受其害,一擊即中才能永絕後患。
一個半時辰以後,宋熠出現在粟水縣知縣衙門前。
粟水縣令的居處就在縣衙後院。
宋熠遞了自己的帖子過去,不過半刻鍾就被門房恭敬地請了進去。
他得中案之後,在談知府的士林宴上又見過粟水縣令一回。如今的粟水縣令果然就是上回在青山村田間,中暑暈迷過一回的程庸。
因是老相識,宋熠也沒有過多廢話。
兩人稍寒暄幾句後,宋熠就直接明了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
程庸驚道:“此事為難,若無切實證據,如何好告革秀才功名?我雖有此權,但需對方罪證確鑿,且過後還是要送報學政大人處的。”
宋熠知道他這是要自己表態的意思,當下道:“胡秀才得中功名後,曾多次騙取鄉鄰彙集私田入自身名下,以逃脫稅款為由,反收取更多佃租。且縱子為惡,欺淩鄉裏,壞人清白……”
宋熠為胡德海羅列罪名。
而這些罪名實際上並不是宋熠汙造。
胡德海雖然有秀才功名,算是宋熠的啟蒙老師,但他真正教過宋熠的時間其實很短。
隻是因為鄉塾建在胡家村,當年宋熠初入鄉塾時,胡德海在鄉塾當過一段時間的先生,這才與宋熠有了師生名分。
但胡德海此人品行不堪,早不是一日兩日。
後來掌管鄉塾的胡老先生忍無可忍,除了他鄉塾教學的事務,宋熠的老師就直接換成了胡老先生。
不過古人講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就算胡德海隻教過宋熠很短一段時間,他是宋熠啟蒙老師這一點也不可否認。
宋熠一直以來對胡德海的為人雖然十分不認同,可表麵的尊敬卻不得不維持。
宋老太太臨終前為宋熠訂了胡家的親事,宋熠其實是很不喜歡的,可老太太遺命,沒有合適的理由他一時也不好否認。後來胡家主動退親,他心裏其實還鬆了一口氣。
外人以為他又受腿傷又遭退親,心裏必然萬分痛苦。
其實他的確很痛苦,可痛苦隻是因為腿傷,與胡家退親的事情卻是無關的。
然後,宋熠又對程庸:“我即刻回鄉收集證人證據,此事還請程大人費心一二。”
“好好!”程庸哈哈一笑,又略遲疑道,“可胡家還有胡舉人……”
宋熠道:“胡舉人今年已七十古稀,晚生如今卻還未及冠。”
“是啊!青春正盛哪!”程庸又是一笑,抬手拍了拍宋熠的肩膀,“起來,你家娘子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的事情我必定盡心。”
“不敢當什麼救命恩人,舉手之勞而已。”宋熠也微微一笑,“大人今日高義,宋熠感激不盡。”
當下不再拖延,立即就向程庸告辭。
程庸也不多留他,親自送他到門口,又叫兩個捕快跟他去跑腿。
宋熠知道他的意思,自是欣然接受。
他來匆匆,去匆匆,彙集了人登上騾車,很快就往青山村而去。
宋熠走後,程庸快步回到縣衙後院,他推開東跨院其中一間廂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