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慧嘉堅決地回絕了收徒之事,最後做了一回醫囑:“如今霍郎君情況還算穩定,但術後三到五日是感染高期,因此也不能放鬆緊惕。WwW COM”
“感染?”林大夫恭敬地請教,“請問先生,何為感染?”
雖然江慧嘉拒絕收他做徒弟,使他很失望,但在態度上他非但沒有因此而對江慧嘉產生怠慢,相反,他對江慧嘉還比之前更恭敬了。
他還口稱江慧嘉為“先生”,這個稱呼既能用來稱呼老師,也能用來稱呼某一領域上擁有高成就之人。
江慧嘉雖然覺得肉麻,可人家非要這樣尊稱,她竟然反駁不得。隻好忍著不自在,生受了。
當然,被人這樣吹捧敬仰,其實她心裏也未嚐沒有些許得意。隻不過這些得意,不足為外人道。
“外感癰毒,我將其稱為感染。”江慧嘉道,“如霍郎君這般外傷嚴重,即便當時取箭縫合做得再好,過後也極有可能腫血高熱,此皆由感染而起。”
“原來如此。”林大夫若有所思,又期盼地看著江慧嘉,“先生當真不能收我為徒麼?晚生十分勤奮的。若能拜師,必定萬事都聽師父所言。師父叫往東,我絕不往西,師父叫往西,我……”
“林大夫。”江慧嘉打斷他道,“我比你生得晚。”
叫我先生我就忍了,可你還對著我自稱“晚生”?
這個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啊!
要知道,年齡可是每個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光陰必爭的事情!
這穿越一回,好不容易重回青春少艾,結果還要被個“老”男人當麵自稱晚生,你晚生個什麼啊你晚生!明明我比你年輕那麼多好不好?
林大夫憋紅著臉:“學無先後,達、達者為師!”
著就對江慧嘉一揖到底,竟道:“今日先生不願收梓瑞為徒,可見是梓瑞誠心不夠。但先賢有言,鍥而不舍,金石可鏤。我必鍥而不舍,隻求有朝一日能得先生改念,拜入先生門下!”
江慧嘉:“……”
索性懶得跟他多,隻向盛通鏢局眾人告辭。
又叮囑眾人注意時刻觀察霍崇的情況,一旦對方稍有熱跡象,務必立時來尋她。
“明日我會再來,今日且先別過。”江慧嘉與眾人互相還禮。
回程的車上,白果有些恍惚地:“娘子,你當真不能收林大夫為徒麼?他瞧來好生心誠的模樣。”
她這樣神情恍惚,大約也是因為今日所受衝擊實在太大。
江慧嘉便笑道:“他心誠我便一定要收他為徒?自古以來,你見過幾人隻憑心誠便能拜絕世高手為師的?絕世高手的徒弟,是那樣輕易能當上的麼?”
這其實是開玩笑,不過是因為這一奔波太過,白果受到衝擊大,江慧嘉又何嚐不覺疲乏?因此些玩笑話,放鬆放鬆身心。
可白果竟然十分當真,她陡然在車廂裏坐直了身體,又緊張又自慚地道:“娘子連林大夫都不收,如我這般,自然更加不收了……”
話一出口,又仿佛察覺不妥,連忙一掩嘴,慌道:“不是!娘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
“沒有什麼?”江慧嘉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沒有想拜我為師?”
這話起來就有些不對了。
被她這樣一,倒好似是白果看不上她,不願拜她為師一般。
當然實際上江慧嘉和白果都知道,白果的意思是怕自己不夠資格做江慧嘉的徒弟,所以才有這樣的言語。
白果更慌了,她本來生得粗憨,當初在牙行裏,即便是在一群等待被賣身的丫頭中,也是十分不討人喜歡的一個。
後來江慧嘉相中她,買了她回家,旁的活計倒不要她做多少,反而帶她配製各種美容珍方,毫不避諱地在她麵前展現秘方內容。如今又常帶著她出門行醫,甚至教導她一些基本醫理。
這對白果而言,無疑已經是大恩惠。
她又豈能再生妄想?
時人對於各種秘法技藝,往往是敝帚自珍的。
哪怕是市井間最低等的木匠鐵匠呢,都往往要藏幾手“獨門絕技”,不肯輕易示人,又何況是江慧嘉這樣絕妙的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