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殷琮的親衛堵了門,這下午,倒沒有其他病人再登門枯草堂。WwWCOM
晚間回去,用過飯後,江慧嘉不做旁的,先第一件事,就是先記錄大承氣湯的深解。
宋熠在家時,江慧嘉若在書房,宋熠往往便會陪她一起。
這就體現出大房子的好處來了,剛來京城的時候,他們租住的那個屋宅,連單獨的書房都沒有,與起居室擠在一塊兒,許多東西還要放箱子裏擺不出來。
如今換了禦賜的狀元府,反而是屋多人少,根本住都住不過來。
江慧嘉就叫人在起居室旁邊布置了一個大書房,單書桌就擺了兩張。
她與宋熠共用書房,一人一張書桌,這才方便。
“我從前學醫的時候,碰到今日殷二郎這樣的病症,先考慮的往往是動刀。”江慧嘉忽道,“今日殷二郎剛到那會,我其實……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宋熠擱下筆道:“娘子不願意動刀?”
江慧嘉道:“怕術後感染。我從前過的,在我們的世界中,空氣裏,任何物體上,都存在有無數微塵生命。甚至人體自身也有……”
她用通俗的話解釋了一下細菌與病毒的存在,明了為什麼會感染。
接著道:“若用我們如今的醫家術語來,感染又可稱為風邪入侵的一種。但我顧慮的不僅是感染,還有一樁,如殷二郎這般的病人,我便是有心為他動刀,他家裏人又豈能答應?”
宋熠懂了她的顧慮,他是很能接受新鮮概念的人,非常具有格物精神。但他信任江慧嘉,能接受她的許多出格行為,不等於別人也能接受。
因為這種種原因,她的許多醫術都是不能施展,沒有條件施展的。
擺在她麵前的,無疑是一條無比艱難的道路,但他要勸她龜縮回來嗎?
如果隻做宋娘子,宋太太,宋夫人,而放棄她自己的道,那大概她就真的永遠都隻能做“江慧嘉”,而失去“江萱”的存在了。
而她自己,大約也從未想過要退縮。
曾經江慧嘉告訴宋熠,她因在夢中經曆過另一段人生,這才學得了這一身醫術,宋熠表示了相信。可信任是一方麵,這卻不代表宋熠沒有過自己的思考。
他注視著江慧嘉,心中柔軟而酸楚,隻覺得世事之奇妙,甚至遠人所能設想之極限。
還是太慢了,他前進的度太慢了,才使她處處受製,瞻前顧後。
“三郎?”江慧嘉又喊。
她本來跟宋熠閑話,倒也並不一定要他回答什麼,可宋熠忽然盯著她,表情還這樣難以言的微妙,不知道為什麼,江慧嘉一下子覺得兩頰有點火辣。
嗯,不自在得很。
很想撲過去……
於是江慧嘉也將紙筆放到一邊,忽地起身,幾步下來就撲了過去,一把將宋熠抱住,並按住他的肩,拉著他俯身。
兩人四目相對,宋熠一下子,居然有點紅耳根。
江慧嘉撲哧一笑,湊到他耳邊,用嘴唇摩挲道:“哪裏來的美郎君呀?如此這般盯著奴家看,心奴家偷你耳朵吃哦!”
宋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