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3)

“有時候我自己都感到奇怪。”愛玩無精打彩:“也許是我們小時候受的教育和你們當地人不一樣吧。我們從上幼兒園開始就被告知這世界上沒有神也沒有鬼。我們中國人接受的是唯物主義教育。”

“那你們信什麼,唯……唯物主義?”“唯物主義”這個詞在淑玲嘴裏生硬得象塊鐵。愛玩想說“我信錢”,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我什麼都不信,不信有鬼和神這些東西。”今天是鍾婷第一次體驗到自己和愛玩在精神方麵的不同,也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把神稱為“這些東西”。他和自己同文同種,為什麼信仰會不同?如果愛玩信的是佛教,自己當然可以理解。因為在淑玲的世界觀中,人總要有種信仰,她把這視為天經地義的事。可眼前的張也和愛玩卻什麼也不信。

“那中國也有信神的人吧?”淑玲不死心。“當然有,我母親就信佛教。”愛玩說。他忘不了離婚前媽媽去廟裏請神像,燒香的場景。

“那你為什麼不……”“我媽媽後來才信的,她是共產黨員。”“是嗎?”

淑玲不理解共產黨員到底是種什麼人,所以對一個共產黨員的家裏供著佛像沒有太多的驚訝。

二人正談話間忽然有人敲房門。愛玩開門一看,是吳宗聖。對於吳宗聖在這麼晚了來到他的房中,愛玩感到有些驚訝。但是他的驚訝遠遠比不上吳宗聖看到淑玲在愛玩房裏時的驚訝。吳宗聖本以為周末淑玲會回家,他過來和愛玩單獨“談談”,再探些口風。看著坐在愛玩椅子上的淑玲,他的頭腦中浮現出愛玩和淑玲親熱擁吻的場麵,也許愛玩的手還在淑玲的身上摸來摸去……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想起愛玩已經有了鍾婷作為女朋友,他更是生氣。看來上帝分配不公的不僅僅是財富。對於吳宗聖的心思,淑玲近來也略有察覺。不過她覺得他們的關係隻能到普通朋友這一步——雖然有人追求是對一個女孩子價值的肯定,但是這並不能使被“增值”者本身動心——就好象在競拍中不是每個出價者都可以得到拍賣品,況且她鄭淑玲還沒淪落到拍賣品的地步。再加上吳宗聖的出現多次影響了她和愛玩的單獨相處,比如象今天(她還有好多想說的話沒有說,還計劃邀愛玩鍾婷到吉隆坡去逛街),她對吳宗聖有些厭惡,卻又不願表露出來。所以她隻好先和愛玩說再見,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愛玩對吳宗聖的來訪並不感到厭煩。如果吳宗聖不來,他也是在泡淑玲,在得到鍾婷之前,反正都是聊天,隻不過換了一個人。和吳宗聖聊天,他反而感到更加有趣兒。看到別人正在蒙受著自己在國內剛失戀時的痛苦心情,他從心裏感到高興,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痛快——雖然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看著眼前的吳宗聖,看著他那硬撐的樣子,他真想大聲對他說:“你是個窩囊廢,膽小鬼!”可是這裏畢竟是國外,他怕釀成什麼國際事件。送走了淑玲後,愛玩又坐回到自己的床上,看吳宗聖這次來有什麼指教。

“你覺得淑玲怎麼樣?”吳宗聖問。“什麼怎麼樣?”愛玩又把球踢了回去。“就是說她這個人怎麼樣。”“人?很好。她是個好朋友。”

吳宗聖真想問她隻是你的好朋友嗎?但是他把話咽了回去。“我……我……”這話真的很難出口,不過他已經下了決心:“我喜歡她。”“SO?”在淑玲的傳染下,愛玩近來有時也喜歡在自己的話裏用插一些英語單詞。吳宗聖抬起頭,心想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所以,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個忙,我……”

“哈……”還沒等他說完,愛玩突然笑了起來。吳宗聖憤怒了,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侮辱。他的計劃完全失敗了。他本來想讓愛玩幫幫助自己追淑玲,他想愛玩可能會礙於麵子而幫助他,至少是放棄“淑玲”。中國人和馬來西亞的華人雖然生活在兩個國家,但大家擁有同一個祖先,所以對“麵子”也同樣看重。吳宗聖想用“朋友”之間的情誼暗“將”愛玩一軍。他吳宗聖初涉情場,沒體會到“情場如戰場”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古代有多少戰爭就是為了一個“情”字,或者是為了一個“美人”打起來的!他天真的以為自己先說出來就會占優勢,愛玩為了不和他撕破臉皮,就會讓步給他。其實他的那種“先發製人”隻會讓人發笑,笑他的幼稚無知!愛玩的突然一笑,使他覺得自己的心思已經全被愛玩看破。不由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此誠“臉羞成怒”也。愛玩見他漲紅的臉上有了怒容,急忙停住,說:“其實你完全不必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