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徐平沒挨住媳婦兒的請求,同意將徐雲烈送去當兵,徐雲烈臨走前一晚與張紅花吵了一架,被他打了一巴掌。
因此徐平每次想到大兒子,便隻能想到那一刻兒子絕望而憤恨的眼神。
那時候的徐雲烈十八歲,青春年少,也有自己的向往和理想,更有年幼的弟弟想要照顧,就這麼硬生生被親爹後母送了出去,生死不論。
這心裏自然是怨恨的,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倒也想開了不少,沒有了從前的執拗。
但感情這種東西是會在心中烙下印記的,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作為親生父親的徐平能將他推出去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因此所謂的父子之情也隨著無數次的危險和生死存亡而變淡,留下的不過是不得已的血脈牽連。
徐雲烈對待這個父親沒有任何出格的地方,客客氣氣,十分尊敬,可卻沒有半點親昵,似乎連一絲私人感情都沒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大啊,你這次回來就別回去了,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家了……”徐平歎息了一聲,咂了一口煙,吐著煙霧又道:“回頭讓你媽找人給你相看相看,你當過兵,雖然耳朵不好使了,但應該還能找到個會持家的……”
“我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自己有主意。”徐雲烈淡淡道。
“是有看上的女孩子了?那也行,要是人家也樂意,那兩家人就見見麵,婚事定下來之後,就將這房子再改改,分出一部分給你們小兩口用……”徐平又道。
“用不著。”徐雲烈看著二弟寫的字,然後又道:“房子的事情不用為我打算,老二也是一樣,他已經結了一次婚,還是以上門女婿的身份,那就等於放棄家裏房子,以後要是再婚,自己想辦法找住處,不過在他下次成家之前,這裏得有他的一個屋。”
“那哪行?之前和楚慈那丫頭……也是碰巧的,他還是我兒子,哪有我不給他分婚房的道理……”徐平連忙道。
徐雲烈冷眼看了看徐二:“自個兒選的路,就是跪著,也得走完,我同意他離婚隻是不想他禍害楚慈,至於他自己,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這學也用不著繼續上了。”
徐二心酸的低著頭。
要是別人說出這話,他心裏難免會有些不舒服,但大哥不同,看來這次確實是讓他生氣了。
徐雲烈在徐二心裏的威嚴比徐平要大的多,所以此刻他都這麼說了,徐平這個父親也隻能應著,隻是嘴裏的煙吐得更加頻繁了。
晚上,張紅花姍姍來遲,徐二已經入睡,徐雲烈今夜和徐二住一個屋,而徐父屋子裏的油燈卻是一直沒滅,張紅花又趁機在徐平麵前道:“老大可真不著調,幾天見不到人,一瞧見我們就開始擺架子……你也是的,怎麼就不趁機問問他身上還有多少錢呢?”
“他耳朵也不方便,這話我怎麼好問……”徐父一副沒脾氣的樣。
“有什麼不好問的?老二不就在旁邊嗎?他學習那麼好,寫的字老大能看不懂?”張紅花有些不滿,又攛掇道:“你這兒子對外人可大方呢,竟然給了楚慈兩百塊,那丫頭能值那麼多錢?我看你還是快點將錢弄回來吧,要不然都被你兒子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