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陸延赫去了慕家。
老人家精神爍爍的,見到陸延赫態度如常,威嚴中帶著幾分和藹。
“跟我進書房說吧——”
陸延赫跟著慕老爺子上了二樓的書房,傭人上來送了趟茶水之後便下去了。
慕老爺子衝著陸延赫招招手讓他過來,他在電話裏簡單地說明了來意,這會兒過來,自然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的。
封存了很久的記憶,久到都讓人快要忘記了。
他人老了,這些事情現在是記得,但要是再遲了幾年,這個腦子怕就要裝不下嘍!
慕老爺從相冊裏抽出了幾張照片出來,其中便有一張是他手裏缺了半張的照片。
黑色的鬱金香為背景,兩個女孩靠在一塊兒,衝著鏡頭微笑。
兩人的笑容燦爛奪目,這樣的笑容有著治愈傷痛的力量,讓人發自內心地想要跟著微笑。
其餘的幾張,也都是兩個人的合照,照片裏的兩人情同姐妹。
“這件事,你若不問我,再過個幾年,我大概也就要忘記了。人老了,腦容量不夠,再多的記憶就怕要裝不下了!”慕老爺子笑吟吟著說,他的手撫上那複古的相冊,反複地摩挲。
他盯著相冊看,那雙眸裏飽含著感情和沉重的讓人有些透不過氣的懷念。
慕老爺子這輩子膝下就兩個孩子,一兒一女。
小女兒是被捧在掌心含在嘴裏,結果活不過三十就那樣去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讓他們這些為人父母的,怎麼釋懷得了?
“照片上的一個是我女兒一個是你媽媽,看得出來吧!她們兩的關係很好吧?”慕老爺子笑著說,盯著照片上的人視線卻放空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延赫看了眼桌上攤著的幾張照片,點頭。“是很好。”
她們兩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打扮,還是妝容都很像。兩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很像一對孿生姐妹。
一樣的長發及腰,一頭長發又黑又直,穿著同一色係的衣服,連眉毛上挑的弧度都極其相似。
“阿景比小雪要大上幾歲,小雪也一直把阿景當成姐姐看,兩人的關係就如同親姐妹。後來阿景要嫁給你父親,阿景不願意,小雪還幫著阿景逃過婚,跑到鄰市到後來還是被景家的人給抓了回來。阿景被禁足,小雪急得跟我們鬧著要去景家,我們也沒辦法,隻好把她給關在房間裏,等到婚禮結束,小雪被放出來的時候瘦了一大圈。”
慕老爺子講起這些事情,唇角都是染著笑意的。
那些事情,現在講起來就真的滿滿的都是回憶。
他當時也意外,兩人的感情居然就這麼破裂了,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當時發生的事情也著實讓人有些吃驚,隻是謎底,這麼一藏就是藏了二十幾年。
“阿景嫁人的事畢竟我們是外人,也不好幹涉,這件事就這樣隨著阿景嫁入陸家之後就不了了之了。小雪高中畢業就被我們送去法國留學,四年之後,小雪畢業回來,跟阿景見了一麵,兩人就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回來之後,一氣之下,她把兩人的合照全給剪了。這些照片還是留在我這才沒有被她毀掉。”
陸延赫聽得認真,所以她們見麵的說了什麼那才是關鍵。
“小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足足三天,才出的門。後來沒過一星期,小雪帶了顧慶恒回來,說要結婚。“慕老爺子麵色逐漸地變得凝重,“那種情況下我們怎麼可能同意,就算是我們威脅她說要斷絕關係,還是沒能打消她要嫁給顧慶恒的決心。”
說到這裏,慕老爺子麵露痛苦之色,抬手摁了摁眉心,“小雪的性子倔得很,後來真的沒再回來看看我們!隻要她態度放軟一點,我們怎麼會就忍心就放任她一個人?要是小雪聽我們的話,也不至於去得那麼早。”
畢業回國見麵那一次,直接造就了這樣的悲劇。
是不是若是沒有發生那次爭執,後麵慕雪不會遇到顧慶恒最後也不會死了?
隻是所有的一切,都能以解釋,悲劇還是發生了。這個世界上最過殘忍的或許就是沒有如果這兩個字吧!
慕老爺子抬起浸滿了悲痛的眼看向陸延赫,緩緩著說,“小雪和阿景那天見麵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答案應該在小雪的日記裏。小雪有記日記的習慣,但那本日記本現在一時間讓我找,我也找不出來,這樣吧!等找到了給你寄過去!”
“麻煩外公了!”陸延赫說。
慕老爺子擺擺手,轉而問起了他母親的近況。
他知道的,阿景就在陸延赫才幾歲大的時候就患了失心瘋,近況倒是不怎麼清楚。
以前兩個讓人羨慕的小姑娘,現在一個死了一個又瘋了。現實真的殘酷得很。
陸延赫淡淡著說,還行。
在那樣的環境下,再差也不過是現在這樣。好一點,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後麵的話題轉到了顧南音身上,那丫頭早來報過喜了。
是懷孕了——
“音子和她肚子的寶寶還好吧?也兩個多月了吧?肚子大了到時候穿婚紗可就不好看了。”慕老爺子麵容稍稍緩和著說。
這會,他是想要把對女兒虧欠的那部分一並補上,南音的婚禮自然是要盼著的。
現在連曾外孫都有了,更別提要辦婚禮的事情了,婚禮是迫在眉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