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心(1 / 3)

天邊已泛有白光,竟已忙了一夜。夏末,含著不甘心的餘溫,微蒸著這明朗的早晨。文君玏與簫鈺並肩走出寒窖。那寒窖本是儲藏食物和夏日貢冰所用,好在近日天氣微涼,來取冰的已經不多,安置在裏麵倒也算安全。文君玏特別關照李喚,讓他好好把守,莫要讓人察覺了。看著姒謠全神貫注的注視這文意誠,他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感情,羨慕、嫉妒、生氣、傷心,但不明是那種,複雜的糾纏在一起。

“蕭鈺,有些事孤不知,你當是明白的吧,誠王為何如此?”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提起簫鈺的名字,自然是有足夠把握的。

蕭鈺微抬頭,看了眼身旁的文君玏,恍惚間似在他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心中無奈歎了口氣,低頭道:“這事得從四年前說起。”

文君玏一愣,停下腳步,簫鈺也被迫停下腳步。文君玏轉過頭,直直看著:“四年前?宮嶽生的事?”

蕭鈺抱禮,點了點頭。

文君玏苦笑一聲,轉身繼續走道:“又是四年前,孤未錯過,可卻似在那時孤便已注定了失去。”母親也罷,姒謠也罷,都已在四年前注定了失去。他明明比文意誠離她更近,隻要一個轉身,一個回頭,他便可以看到她,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擁有她。可是長久一來,他卻從來未曾關注過她,就算她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他也充滿了敵意。直到在邊涼知道當日救自己的是她,看著她無聲卻努力維護著自己,心便開始不聽使喚的想要得到她。後來知道她心中有誠王叔,那種要失去得感覺更是讓她發狂般得想留住她。

蕭鈺將四年前文意誠中蠱毒的事說了一遍,又將他如今的情況如實說了一遍。文君玏此刻才明白姒謠那寧可死也要與他在一起是為了什麼,他本已無活路,姒謠才會孤注一擲,他也明白為何姒謠會答應他剛才提的條件,也許文意誠本已時日無多,姒謠隻想與他在一起,就算無名無份,她隻求日夜相對。不知為何,文君玏有一種被騙的感覺,感覺似乎成全了他們,自己卻什麼都沒有得到。

寒窖內除了一大塊一大塊的冰疙瘩,就剩放在四周的幾盞燈,被冰塊相互反射的寒窖內透亮如白晝,空氣中都是寒冰的氣息。文意誠一身雪白長衫安靜的躺在冰塊上,氣息勻稱,和昨夜那命懸一線的人似是二個人。姒謠一身粉紅宮裝,靜靜的趴在他身旁,似一枝紅梅盛在冬日。

文君玏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她都不曾察覺,苦笑,將擱在腕處的火蠶衣輕輕為她披在了身上,她卻仍是沒有動察。蕭鈺說文意誠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過了這一個月她便是他的了,這樣無可奈何的選擇她會怎麼應對,突又覺得自己殘忍異常,和一個快死的人爭他活著的期盼,她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而他為了見她卻真是拚上了性命。蕭鈺說誠王本不至如此,以他當時情況能拖個一年半載是絕對沒問題的,可他為了進宮見她卻強行運氣,使體內原以壓製得當的蠱毒再次暴發,不思活路,反是用盡力氣,使李喚不得不將他帶入宮中找蕭鈺,如此一來蠱毒橫行,而文意誠卻已是強弩之末,再是無力抗衡。

文君玏眉頭越皺越緊,似有無盡怒火,卻是無處發泄,他甚至分不清這怒火是來自何處,是自己還是意誠亦或是姒謠。他是帝王,這天下都是他的,有多少女人期待著能得到他的恩寵,可姒謠卻似永遠將他當作君王,就算自己放低姿態她亦是遠遠的站著,而文意誠,他的王叔,戰功赫赫,卻是個死心眼,為了這女人連命都賭上了,起碼他得到她的回應了,而自己算什麼,無奈隻能離開,或許他是該讓他們好好過這一個月,隻是一個月而已。

文意誠緩緩睜開了眼,看著文君玏有些落寞的背影,眼中神情複雜,他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若他真的走了,起碼姒謠也不會孤零零一個人,起碼有人有能力保護她,比他更能保護她,可是姒謠呢,她這麼任性,他若走了她會不會隨他而去?看著胸口躺著的人,文意誠既歡喜又難過,手輕輕的撫上了她的臉,他答應過她,無論她在哪他都會來找她的。

姒謠覺得臉上有些癢,動了動,猛然想到什麼,突的睜開了眼,頭一下抬了起來,緊盯著文意誠。身上火蠶衣慢悠悠的滑落了下去,姒謠回首便看到在身後地上一件白如雪的火蠶衣,姒謠瞬間便明白了什麼,撿了起來抱在手中。回頭,滿臉的欣喜感激,眼中噙著淚花道:“餓不餓?我去給你拿吃的。”說話間已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