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牢這種地方無論是在帝王家還是在尋常人家總歸不是好地方,但都出奇的相像,陰暗潮濕夾著黴變味,好在沒有老鼠蟑螂路過。蕭鈺一身白色囚服幹幹淨淨的,連臉也很幹淨,隻是長了點胡子出來,反顯得別有風味,不似在監獄,倒像是沒穿外衣的主人,笑盈盈的看著姒謠。
姒謠有些生氣,故意道:“大人看來舒服的很嗎,倒不似被人關押。”
蕭鈺走上前,敲了敲木監門道:“若是如此,那麻煩姑娘開個門。”他自然有悠閑的理由,他知道陛下是不信的,隻是苦於沒有證據為他平反。
姒謠被她逗樂,笑了一聲,正色道:“大人得罪什麼人了?”
蕭鈺歎了口氣道:“我也想知道,可是我想了幾天也沒想出來。”無奈的雙手一攤。
姒謠也不知該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他要是想得到,文君玏也不至無從查起了。
蕭鈺遲疑問道:“誰讓你來的?”
姒謠回道:“陛下。”停了一下道:“還有你心裏想的那個人。”
蕭鈺臉色變了變,說不上是什麼歡喜無奈,還是了然,接著問道:“你呢?誠王呢?”
姒謠靠上牢門,淡淡道:“我很好,他也很好。”他們都很好,隻是恐怕是在也見不到了。
蕭鈺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動:“找到了?”直直看著姒謠。
姒謠低著頭不看他,點了點頭。
蕭鈺話中又充滿了遺憾無奈:“他若好了,你們便不好了。可他若不好了,你們又怎能好?”簫鈺太了解他們了,這麼多年了,終於有了盼頭,終於可以下定決心了,卻生出了枝節。一切都是命,再不信,也不得不被它左右。
寒壽宮一沒有,姒謠覺得自己像孤魂野鬼一般,偌大的皇宮竟然無處可去。傍晚夕陽慢慢沉沒在宮牆邊,似淘氣孩童在躲貓貓,王長安從那邊踮腳走來,聖旨隨伴著他細長的嗓音落在姒謠耳朵裏,顯得格外刺耳,她從現在起留在天露宮當差。文君玏一定是瘋了,不然怎會下這樣的旨,看來明天或許等不著明天他便會讓他的三宮六院煩得夠嗆,午夜已有二個佳人來清君側了,都被文君玏不鹹不淡的駁了回去。說不定再過個幾日,文意征也會從儷秀山莊趕過來告誡了,自打太皇太後過世,文意征憂愁難解,便住到了別宮內,本來楚洛甄是要同行的,因太皇太後突然離世,其中種種不明朗的情況,所以被留在宮中等結果,文意征自然不是信不過文君玏,隻是他想看看文家與她楚家舊情之間,她會做何選擇。他信任她,卻又一次次的想要印證,矛盾讓他一直處於揣度之中,在不停的證實中取得心安,然卻並非真正的心安。
亭內微風徐徐,不停坺弄著紗幔,似情人多情的撩著美人的秀發,池內荷葉散發著最後的光澤飄在上麵。文君玏坐在欄杆上,靠著亭柱閉目養神,已經很久了。姒謠就坐在他對麵,也已經很久了。他被一波波的所謂勸誡擾的無心再在審庭殿內待下去,於是回了天露宮攜著姒謠散起了心來。二人一路上都未說話,姒謠本想讓他給她換個去處,想了半天,覺得說了也是白說。他對她的特別整個皇宮都看出來了,把她安排在天露宮中其實也算意料之中。天露宮是帝皇就寢的宮殿,總比把她安排在別的宮殿適合,天露宮中的女侍也都比著別的宮中的女侍高出一些,無論出生相貌才藝,都是經嚴格篩選的,為的就是那一天帝王一個高興就地寵幸了誰,也不至於辱了皇家體麵,碰到個別還能榮升或是有幸未陛下生個一男半女的,地位也就有了。不過姒謠的出現對於天露宮中的其餘女侍卻並非什麼好事,所以她們對她也有說不上的滋味,即不敢得罪,有心中介懷,恨的牙癢癢。
月光照在文君玏的臉上,朧上了一層暖絨絨的光暈,竟顯溫柔,姒謠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直直望著他,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為何不問我關於雲朗的事?”文君玏仍是那個姿勢,眼睛仍閉著,似在說夢話。
“你若想說便會告訴我,你若不想說我問了也是白問。”這道理姒謠早就明白,他不想說,她又能有什麼辦法讓他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