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那胖女人掏出煙遞給男孩,男孩接了放在身前桌上,胖女人再遞過一支,男孩又接了還放在桌上,國瑞就覺得有些怪怪的,不合常規。這時又見胖女人遞出第三支煙,男孩接了銜 在嘴上,胖女人又自己銜了一支,男孩就掏出打火機給胖女人點煙,點完又給自己點上。吸起來。看到這兒國瑞越發的糊塗,看看吳姐。吳姐還是一付欣賞的神情,悄聲說句鴨子到手了。國瑞問什麼鴨子?吳姐說那個男孩呀,還不明白?國瑞這才“噢”了一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以前他聽人說過男妓的事,男妓也被叫著鴨子,就像妓女叫雞一樣。他問吳姐那女人幹嘛要一次一次地遞煙。吳姐說那是在議價,遞三支煙就是三個數成交。國瑞問三百元?吳姐說添個零,三千。國瑞張張嘴沒出聲,心裏卻算出個帳來:比男人嫖妓要貴十多倍呀。他不由想起那句“闊小姐開窯子不圖錢圖個痛快”的話,對比說眼見的就是“俊男孩開窯子掙錢又痛快”了。 當然國瑞對此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從某種意義上說妓女是每個女人都做的,而鴨子不是每個男人都能稱職。
後麵的“戲”就是男孩將胖女人請下舞池跳了一曲,之後雙雙離開。
“再說說借錢的事吧。”吳姐言歸正傳,“我可以借錢給你,但要有個條件。”
“啥條件?”
“為了你能償還,我給你找份差事,這個差事會有可觀收入。”吳姐說。
“啥差事?”國瑞看著吳姐問。
“現在不必說,到時就知道了。”
“不會是讓我去殺人吧?”國瑞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但極認真。
“姐能讓你去幹那種事?放心,是一樁美差。”
“美差?啥美差?”國瑞打破砂鍋問到底。
“有些事不好說破,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不過主動權在你手裏,你要是覺得雇主的要求不好接受,不想幹,就拒絕,也可以撤出來。你做決定。一旦發生這種情況,算我失誤,我的錢你就不用還了。明白不明白?”
國瑞不甚明白,卻也點了點頭。
“好,我接著說,要是你掙到錢就把借我的錢還給我,另外還得請我一次客,請什麼,在哪兒請,你定。”吳姐笑著說。
“我聽吳姐的。”國瑞表態說。
“明天我把錢給你,你買套像樣的衣裳,買雙新皮鞋,把自己武裝武裝,我這麼說你就清楚這個差事與你以前幹的差事可不一樣。”吳姐邊喝茶邊說。
國瑞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點頭。
“然後趕緊回家看你哥,快去快回,我說的那個雇主明天坐飛機去深圳,幾天後回來,我們一塊去機場接。”吳姐交待說。
對於寇蘭的逃離蔡毅江並未反省自己有什麼過錯,最初的反應是憤怒、是怨恨,緊接又陷入深深的絕望中。他意識到自己今後的日子將孤立無助,一片黑暗。沒有了寇蘭,不僅“集資興業”的計劃告吹,連整個生活都走進了死胡同。他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一度想自殺,考慮用哪種方式了結自己剩下的半條命。最終他放棄了這個念頭,並非是對人世間有什麼留戀,對自己的生命有什麼顧惜,而是緣於恨,仇恨成了他讓自己活下去 唯一動力。
一連幾天他都在床上躺著,冬眠似的,不吃不喝不動,直到第四天,他起來了。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心情竟然變得十分平和,安之若素,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曾發生。他洗了臉,刷了牙,還對著平素寇蘭用的鏡子照照,他覺得鏡子裏頭人十分莊嚴,就像為他受理案子的那個法官,他問候似地朝鏡子裏點了點頭,嘿嘿一笑。
隨之而來的感覺是餓,他考慮為解決肚子問題該怎麼行動:去買菜?還是下飯館?
他決定去市場買菜,為自己做一頓飯。出了門,才覺 出天很冷,風很硬,片片雪花在空中飛舞。他猶豫了片刻,終是沒回去穿那件被他視為重要家財的軍大衣,覺得沒必要太嬌慣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裏,受苦才是他的必須。他縮縮脖子朝不遠處的農貿市場走去,很快便聽到那裏獨有的嘈雜聲。
若幹時日之後,當他誌得意滿的以“蓋縣幫”老大自居回想自己不凡的“出道”經曆,都會首先想到這天發生在農貿市場上的事。通常隻有在武俠小說和武俠電影中才能見到的情景發生在他身上,他不相信是一種巧合,隻相信是一種天意。
快到市場時他聽到吵架的聲音,發生在市場上的爭吵實不足為奇,讓他留意的是他聽出一方是自己家鄉的口音,就是說是他的老鄉。這時他並未像書和電影中的俠客那樣生出為老鄉壯威助陣的信念,隻是覺得應該過去看看,如此而已。他尋聲而去。走到近前方看清,是一個市場執法人員與一個攤販之間的爭執,攤販是他的老鄉。場麵是一杆稱抓在兩個人的手裏,爭爭奪奪各不相讓,情緒異常激烈。他在圍觀的人群中聽了一會兒,也就知道了原委:事情由收費引起。小販老鄉說他已交過一回費了,“執法”不認可讓小販拿出費單查驗。小販老鄉沒找到費單,說他把費單放在魚攤上,剛才賣出去幾條魚,很可能是沾在魚上被買主帶走。“執法”不信這個“邪說”,非要再交不可,小販老鄉不從,“執法”便動手搶他的稱。曾做過幾天攤販的蔡毅江深知,搶稱折稱是市場執法人員的慣用伎倆,一是耍威風,二是力爭將事態擴大,攤販的行為稍一過激,便會落得個“暴力抗法”的罪名,那可要吃不了兜著走,輕者罰款,重者刑拘,憑心而論,蔡毅江並非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可他決定挺身而出,不為別的,隻為能發泄一下心中的無名之火,以替人打抱不平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