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出乎意料地順利許多。
沒有樹人,沒有魔獸。道路雖然被濃鬱的樹叢遮蓋,但在地圖及沃利的指引下,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了原定的宿營地——女神之淚。
安瑞莉亞因被迫封印曾經的摯友耶羅緹克而流下一滴淚,這滴眼淚經久未消,吸引了森林裏的水元素精靈集聚於此,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魔力濃厚的小水池。女神之淚的周圍數摩爾樹木並不繁茂。微弱的星光伴著夕陽,為層層回蕩的波紋灑下一層動人光輝。
掬一捧池裏的水,艾維斯毫無顧忌地大口大口飲下。
清涼的口感以及隨之而來生生不息的魔力讓疲怠的精神大振。
紮安和沃利也學著精靈暢飲。
池水清澈極了,波紋稍稍平複之後,還能看到池底幾枚光滑白淨的石子。
“伊爾你也來啊,水很好喝的。”艾維斯招呼法師,但法師指指身上的黑袍,搖頭拒絕了。精靈露出遺憾的表情,她才意識到伊歐文是黑暗法師,女神之淚會對她造成什麼損傷也說不定。
黑暗和光明從來都是相依相偎、相生相克。
伊歐文眯起眼睛望著籠罩在微星與夕陽之中的精靈,鉑金發色粗看上去和銀色相差無幾,但它確實比銀色多了些質感。當夕陽的金紅色光芒照耀在精靈的馬尾上時,星星點點的碎光也開始在她背後的水池上飄搖閃爍。
精靈才真正是眾神眷顧的子民嗬。伊歐文輕歎。
艾維斯微翹的唇角和她眼底一線冷漠令人驚訝的融洽,初次見她,人們都會以為這個總喜歡微翹嘴角的精靈應是溫和而善良的,然而相處久了,他們才會發現她骨子裏印著對其他物種的輕蔑。無論精靈還是古龍,都傳承了諸神的高傲,這種傲慢印在血液和靈魂裏,永遠無法抹消。
“伊爾,在想什麼呢?”艾維斯攀上伊歐文瘦削的肩膀。
這麼多天下來,伊歐文漸漸習慣了精靈對她的昵稱。聽得多了,也覺得沒開始那麼別扭,反而會讓她生出些許暖意。
“你知道麼,語言是有力量的。”伊歐文回頭望著她,黑曜石般純淨的眸子裏閃耀著光輝。“不止能改變物質世界,也會影響內心。”
艾維斯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伊歐文歎氣,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嘴邊又自動咽了下去,縈繞在腦海的是一串聽不懂的語言。
Ei kimal
dzo ntu.
Ei hodri
pazp dzo
ntu.
Ei uoado
kim.
從艾維斯口中吟出的語句,可能是精靈語。雖然聽不懂,但不知為何,隻要回憶這段語句,她就會覺得一股暖流自心底而生,驅走纏繞她很久了的疼痛,也填補了她內心深處的某個空洞。
“其實也沒什麼。”
“休息吧。”艾維斯從地上拉起法師,“明天還有好一段路要走,說不準我們會遇上躲在暗處的那波人。”
艾維斯凝望著黑袍女子的背影,像往常一樣挺直的脊背,黑色長發順沿著頸部曲線柔順地貼在後背。寬大的長袍掩蓋了能透露法師性別的曲線,從背後看,伊歐文很像一個尚未長成的倔強少年。艾維斯無聲地笑了,伊爾從來都不知道,她那層薄弱的冷漠偽裝其實一點兒用都沒有,她的麵部線條太過柔和,無時無刻不昭示著主人的性格。心軟,感性,容易受騙。
搖搖頭,艾維斯甩走了對伊歐文的所有揣測。